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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刘氏前汉(五)武帝刘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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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元年冬,楼船将军之卒辕终古斩东越徇北将军,封为语儿侯。故越衍侯吴阳前在汉,汉使归谕馀善,不听。及横海军至,阳以其邑七百人反,攻越军于汉阳,封阳为卯石侯。故越建成侯敖与繇王居股谋,共杀馀善,以其众降横海军。封居股为东成侯,万户;封敖为开陵侯。东越既平,封横海将军韩说为按道侯,横海校尉刘福为缭嫈侯。刘福者,城阳王刘喜子,初封为海堂侯,坐酎金免,以宗室长者从军故,恩封之。东越将军多军,汉兵至,弃军降,封为无锡侯。故瓯骆将左黄同斩西于王,封为下鄜侯。

天子又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出九原,匈河将军赵破奴出令居,皆出二千里,不见虏而还。乃分武陵、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

元封元年十月,诏曰:“南粤、东越、东瓯咸服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行自云阳,北历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威振匈奴。遣使者郭吉告单于曰:“南粤头已悬于汉北阙矣。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为!”还,祠黄帝于峤山,乃归甘泉。

郭吉至匈奴,匈奴主客官问所使,吉曰:“吾面见单于致书。单于见吉,吉宣读国书毕。单于大怒,立斩主客官,而留吉不归,迁辱之北海上。单于亦远离汉界,休养士马,习射猎,数使使好辞甘言求和亲。

汉又使使南出抵大宛、月氏,往来使者不断。乌孙恐,使使献马,愿得尚汉公主,为昆弟。天子问群臣,议许,曰:“必先内聘,然后遣女。”乌孙以马千匹聘。天子以江都王刘建女细君为公主,以妻焉。赐乘舆服御物,为备官属宦官侍御数百人,赠送甚盛。乌孙昆莫以为右夫人。

春正月,行幸缑氏。诏曰:“朕用事华山,至于中岳,获骇鹿见夏后启母石。翌日亲登嵩高,御史乘属。在庙旁吏卒咸乎万岁者三。豋礼罔不答。其令祠官加增大室祠,禁无釆伐草木。以山下户三百为之本邑,名曰嵩高,独给袔,复亡所予。”行,遂东巡海上。

夏四月,帝还,登封泰山,降坐明堂。诏曰:“朕以眇身承至尊,兢兢焉惟德菲薄,不明于礼乐,故用事八神。天地神灵乃赐我瑞应,着见景象,屑然如有闻。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然后升檀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行所巡至,博、奉高蛇丘梁父,民田租逋赋贷,已除。加年七十以上弧寡帛,人二匹。四县无出今年算。赐天下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行自泰山,复东巡海上,至碣石。自辽西历北边九原,归于甘泉。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春幸缑氏,遂至东莱。至瓠子,临决河,命从臣将军以下皆负薪塞河堤,作《瓠子之歌》。赦所过徒,赐孤独高年米,人四石。元光中,河决于瓠子,帝偏听舅田蚡与博土之言,塞河决不应天,故不塞。越二十余岁,良田淹没不可种谷,河北遭旱亦数岁不丰登。帝巡狩见状,斥问博士,博士哑言。于是帝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而道北行二渠,复禹旧迹,而梁、楚之地复宁,无水灾。

还,博士公孙卿奏言:“仙人可见,上往常连,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馆为缑氏城,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且仙人好楼居。”于是上令则作飞廉、桂馆,甘泉则作益寿、延寿馆,使卿持节设具而侯神人。乃作通天台,置祠具其下,将招来神仙之属。于是甘泉更置前殿,始广诸宫室。

帝遣使者渉何责谕朝鲜王右渠,朝鲜王不奉诏。何归至界,临浿水,使驭利刺杀送何者朝鲜禆王长。即渡水,驰入塞,报天子曰:“杀朝鲜将。” 帝为美其名,弗诘,拜何为辽东东部都尉。朝鲜怨何,发兵袭攻,杀何。

汉兴,复修辽东故塞,至坝水为界,属燕。燕王芦绾反,入匈奴;燕人满亡命,聚党千余人,东走出塞,渡浿水,居秦故地上下障,稍役属真番、朝鲜蛮夷及故燕、齐亡在者,自立为王,都险。高后吕氏秉政时,使辽东太守与满约,保塞外蛮夷,毋使盗边。蛮夷君长欲见天子,勿得禁止。故满得以兵威侵降其旁小邑,真番临屯皆服属之,地广至方上千里。传至其孙右渠,所诱汉亡人滋多,又未尝朝拜;真番、辰国欲上书见天子,又雍阏弗通。天子故使使责之,杀其使者。

六月,诏曰:“甘泉宫内中产芝,九茎连叶,上帝博临,不异下房,赐朕弘休。其赦天下,赐云阳都百户牛酒。”作《芝房之歌》。

秋,作明堂于泰山下。

遣楼艁将军杨仆从齐浮渤海,左将军荀彝出辽东,募罪人及兵五万人击朝鲜。又遣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巴蜀兵平西南夷未服者,以为益州郡。

三年春,作角抵戏,三百里内观。

夏,平定朝鲜,置真番、乐浪、临屯、玄莬四郡。

初,朝鲜王发兵拒险。左将军卒多率辽东士兵先纵,败散。多还走,坐法斩。楼船将军将七千人先至王险,窥知楼船兵少,既出击楼船,楼船败走。将军杨仆失其众,遁山中十余日,稍收散卒,复聚。左将军击朝鲜浿水西军,未能破。

天子为两将军未有利,乃使卫山因兵威往谕右渠。右渠见使者,顿首谢:“愿降,恐将诈杀臣;今见信节,请服降。”遣太子入谢,献马五十匹,及输军粮。人众万余持兵,方渡浿水,使者及左将军疑其为変,谓太子已服降,宜令人毋特兵器。太子疑使者、左将军诈之,遂不渡浿水,复引归。山报,天子诛山。

左将军破浿水上军,乃前至城下,围其西北。楼船亦往会,居城南。右渠遂坚城守,数月未能下。

朝鲜大臣乃因间使人私约降楼船。以故两将不相得。左将军心意楼船前有失军罪,今与朝鲜和善又不降,疑其有反计,未敢发。天子曰:“将率不能前,乃使卫山瑜降右渠,不能颛决,与左将军相误,卒沮约。今两将围城又乖异,以故久不决。”使故济南太守公孙遂往正之,有便宜得以从事。遂至,左将军曰:“朝鲜当久下矣,不下者,楼船数期不会。”具以素听意告遂曰:“今如此不取,恐为大害,非独楼船,又且与朝鲜共灭吾军。”遂亦以为然,而以节召楼船将军入左将军计事,即令左将军戏下执缚楼船将军,并其军。以报,天子诛遂。

左将军已并两军,即急击朝鲜。朝鲜相路人、韩陶及尼溪相参、将军王唊相与谋,皆降汉。路人道死。尼溪相使人杀朝鲜王右渠来降。王俭城未下,故右渠之大臣已又反,复攻吏。左将军使右渠子最告谕民,诛成己,故朝鲜遂平为郡县。左将军乖计,弃市;楼船将军亡失多,当弃市,赎为庶人;封尼溪相参为溢清侯,陶为秋苴侯,唊为平州侯,右渠子长为几侯;最以父死颇有功,封为沮阳侯。

秋七月,武都氐人反,分徙酒泉郡。

胶西王端卒,无子,国除,为胶西郡。

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遂北出萧关,历独鹿、鸣泽,自代而还,幸河东。

春三月,祠后士。

秋,天子以为匃奴可以臣服,复遣王鸟等窥视匈奴。王鸟北地人也,习胡俗,依其习俗入单于庐。单于喜,阳许曰:“我以太子入质于汉,以求和亲。”归报,天子复使杨信使匈奴。单于曰:“故约,汉常遣翁主,给缯絮食物有品,以和亲;而匈奴亦不扰边。今乃欲反古,令我太子为质,无几矣。”杨信既归,上再使王乌等使匈奴。单于曰:“吾欲入见天子,面相约结结为兄弟。” 王乌等归报,天子为单于筑邸长安。匈奴又曰:“非得汉贵人使,吾不与诚语。”单于使其贵人至汉,病,服药,欲愈之,不幸而死。天子使路充国佩二千石印绶,使送其葬,厚币值数千金。单于以为汉杀其使者,乃留路充国不归,于是匈奴数使奇兵侵犯汉边。天子乃拜郭昌为拔胡将军,及浞野侯赵破奴屯朔方以东,备胡。

乌孙国王年老,欲使其孙岑陬尚江都王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欲,欲与乌孙共灭胡。”芩陬尚江都公主,生一女,名少夫。公主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岑陬。

五年冬,帝南巡狩,至于南郡,望祠虞舜帝于九嶷。登芦山,自浔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遂北至琅邪,并海,所过礼祠其名山大川。春三月,还至泰山,增封。申子,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朝诸侯王列侯,与之计帐也。夏四月,诏曰:“朕巡荆扬,辑江淮物,会大海气,以合泰山,上天见象,增修封禅,其赦天下。所幸县毋出今年租赋,赐鳏寡孤独帛,贫穷者粟。”还幸甘泉,郊泰畤。

大司马、大将军卫靑卒。初,天子封青三幼子为侯,长子伉坐法失侯。后五岁,阴安侯不疑,发干侯登,坐酎金失侯。平阳侯曹寿卒,卫青为平阳公主继室。平阳公主卒,与卫青合葬。起冢象庐山。谥曰烈侯,子伉嗣。

初分郡国为十三州,假刺史印绶,置治所。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驰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是年,汉立百周岁。

六年冬,行幸回中。春,作首山宫。

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诏曰:“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合为黄金。祭后士,神光三烛。其赦汾阳殊死以下。赐贫民布,人一匹。”

益州、昆明反,赦京师亡命令从军,遣拔胡将军郭昌等平定之。

夏,京师民观角抵室于上林平乐观。

太初元年冬十月,行幸泰山。

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上帝于明堂。

十二月,襢高里,祠后土。东临渤海,望祠蓬莱。春还,受郡国所上计薄于甘泉。

太初元年二月,起建章宫。

五月,正历,以正月为岁首。色上黄,数用五,定官名,协音律,颁法规。于是更元日太初。初,大中大夫公孙卿壸遂太史令司马迁等言“历纪坏废,宜改正朔。”乃诏司马迁用郑平所造八十一分律历,罢废尤疏远者十七家。遂用郑平历,以平为太史丞。

帝践阼之初,国家积财殷富,内盛耳目之好,于是内兴儒教,外事四夷之功,征发烦数,百姓贫耗,穷民犯法,酤吏击断,奸轨不胜。于是招进张汤、条定法令,作见故纵、监临部主之法,缓深故之罪,急纵出之诛。其后奸猾巧法,转相比况,禁罔寖密。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文书盈几阁,典者不能偏暏。是以郡国承用者不晓其指,或罪同而论异。奸吏弄法而爱财,若市买之交易,所欲活则传生议,所欲陷则予死比,议者咸冤伤之。

匈奴鸟维单于卒,子詹师庐立,年少,称儿单于。其冬,匈奴大雨雪,畜多饥死,而单于年少,好杀伐,国中不安。左大都尉欲谋反,使人告汉曰:“我欲杀单于降汉,请即来近我,我即发。”上乃遣因杆将军公孙敖筑塞外受降城。

儿单于立,汉使两使,一使吊单于,一使吊右贤王,欲以乘其国。使者至,匈奴悉将致单于。匈奴儿单于怒,留汉使者。汉亦留匈奴使者。双方各留对方使者十余辈。

秋八月,行幸安定。遣将军李广利西佂大宛。大宛国王居贵山城,距长安一万二千二百五十里,人口三十万。初,张骞言大宛产良马,天子乃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善马。宛王以为汉绝远,大兵不能至,爱其宝马不肯予。汉使妄言,宛遂攻杀汉使,取其财物。于是天子乃令李广利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往征之,至贰师城取善马,故加其号曰“貮师将军。”令浩侯王恢副之。贰师将军西过盐水,当道小国各坚城守,不肯给食,攻之不下。比至郁城,士才有数千人,皆饥罢。攻郁城,拒之,所死伤甚众。广利与左右计曰:“至郁城尚不能举,况至其王都乎?”引而还。返至敦煌,士不过什二三。使使上书言“道远,多乏食,且士卒不患战而患饥。人少,不足以拔宛。愿且罢兵,益发而复往。”天子闻之,大怒,使使遮玉门关,曰:“军有敢入,斩之。”广利恐,因留屯敦煌。

二年春正月戊寅,丞相石庆卒,谥曰恬侯,中子德嗣。闰月丁丑,太仆公孙贺为丞相。

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令天下大酺五日,媵五日,祠门户,比腊。四月,诏曰:“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应。其赦汾阴、安邑殊死以下。”

秋,遣浚稽将军赵破奴二万骑出朔方北二千里,期至浚稽山,欲迎反匈奴者左大都尉。匈奴单于觉,诛左右大都尉,发兵击破奴。破奴行收搏首虏数千人。还,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八万骑围之,全军皆没,破奴被虏。

冬,匈奴单于移兵攻受降城,病死。子少,匈奴乃立其季父左贤王句黎湖为单于。汉光禄勋徐自为出五原塞数百里,远者千里,筑城障列亭至卢昫。而使游击将军韩说、长平侯卫伉屯其旁。使强努都尉路博德屯居延泽。

十二月御史大夫儿宽卒。初,卜式为御史大夫,言郡国不便盐铁而船有算,可罢。贬为太子太傅,以宽代之。

皃寛,千乘人也。治《尚书》,事欧阳生,以郡国造诣博士,拜孔丘十世孙安国为师。宽以儒术宗鬼神事说天子,天子然其说。宽从天子封泰山,还登明堂,上寿曰:“臣闻三代改制,属象相因。闻者圣统废绝,陛下发愤,合指天地,祖立明堂辟雍,宗祀泰一,六律五声,幽赞圣意,神乐四合,各有方象,以丞嘉祀,为万世则,天下幸甚。将建大元本瑞,登告岱宗,发祉闿门,以侯景至。癸亥宗祀,日宣重光;上元甲子,肃邕永享。光辉充塞,天文粲然,见象日昭,报降符应。臣宽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帝悦。制曰:“敬举君之觞。” 宽居位九年,久无有所匡谏于上,以官终。

三年春正月,胶东太守延广为御史大夫。上行幸东巡海上。夏四月,还,修封泰山,擅石闾。

秋,匈奴大入云中、定襄、五原、朔方,杀略数千人,败数二千石而去,行坏光绿大夫徐自为等所筑亭障。又使右贤王入酒泉、张掖,略数千人。会汉将任文急救,尽复失其得而去。

天子忧大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轻汉,宛之善马不来,乌孙、轮台易苦汉使,为国外笑。乃案言伐宛不便者郑光等。赦囚徒扞寇盗,发恶少年及边骑,岁余而出敦煌者六万人,尚不含自备赍粮跟从者。牛十万,马三万匹,驴骆驼以万数运粮草,兵弩盛设。天下骚动,转相奉伐宛,五十余校尉。益发戎甲卒十八万酒泉、张掖,置居延、休屠以卫酒泉。

于是贰师将军李广利兵多粮足,复出敦煌,平行至宛都城,围其城,次其水源。宛之贵人共谋杀宛王毋寡请降。汉军取其汗血马数十匹,它良马三千余匹,而立宛贵人善者眜蔡为宛王,与盟而兵罢。西域诸国震惧,多遣使贡献。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张黎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者。

自宛以西至安息国,虽颇异言,然风俗大同也。其人皆深目,多须,善贾争分铢。贵女子;女子所言,丈夫乃决正。其地无丝漆,不知铸铁器。及汉使亡卒降,教作它兵器,得汉黄白金,辄以为器,不用为币。观汉广大,以驼乌卵及牦靬眩人献于汉,天子大悦。贰师将军献大宛王首及汗血马于京师,帝悦,作《西极天马之歌》。

四年秋,建明光宫。冬行幸回中。徙弘农都尉治武关,税出入者以给关吏卒食。

天汉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祠。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因数年以来旱,以祈甘雨,改元。

秋,闭城门,大索逾侈者。发谪戌屯五原。

匈奴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尽归汉之不降者路充国等。单于谓曰:“我儿子,安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汉遣中郎将苏武厚币赂遣单于,单于益骄,留苏武,非汉所望也。

二年春,行幸东海。还幸回中。

五月,上使贰师将军李广利三万骑出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得首虏万余级而还。貮师亦损十六七。

上又使因杆将军公孙敖出西河,与强弩都尉会诼邪山,亡所得。使骑都尉李陵将步卒五千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余级。陵兵食尽,被围,虏李陵,李陵降,还归者仅四百余人。

李陵者,李广长子当户遣腹子也。初,上欲使陵为贰师将军将辎重,陵叩头请曰:“臣所将屯边者皆荆楚勇士奇才剑客也,力挽虎,射命中,愿得自当一队,到蔺干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向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邪,吾发军多,毋骑子女。”陵对:“无所事骑,臣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于是陵将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凌稽山止营,使麾下骑陈步乐还以闻。步乐被召见,道陵将率得死力,上甚悦,拜步乐为郎。

陵至凌稽山,与匈奴单于三万骑相遇。陵以大车为营,引士卒出营外为阵,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令曰:“闻鼓声而纵,闻金声而止。”。虏见汉军少,直往就营,陵搏战攻之,千弩俱发,应弘而倒,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召左右地兵八万余骑攻陵。陵且战且行,南行数日,步斗树林间,复杀数千人。因发连弩射单于,单于下走。是日捕得虏口供曰:。“言单于曰:‘此汉精兵,击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伏兵乎?’诸当户皆言,单于自将数万骑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无以复使边臣,今汉益轻匈奴。复力战山谷间,尚四五里得平地,不能破,乃还。”会陵军侯管敢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军无后援,射矢且尽。”单于得敢大喜,遂围陵军山谷间。陵自知突围无望,于是尽斩旌旗及珍宝埋地中。乘夜,令士卒各鸟兽散,有得脱者归报天子。陵与韩延年俱上马,壮士从者十余人。虏骑数千追之, 韩延年战死,陵遂降矣。单于乃贵陵,以其女妻之。

陵败去塞百余里,上欲陵死战,召陵母及妇,使相者视之,无死丧色。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询国家之急,其素所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酿成其罪,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睱,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拳, 冒白刃, 北首争死敌, 得人之死力, 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 然其所推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 宜欲得当以报汉也。”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惜迁之才不诛,赐予腐刑。

秋,西域渠黎等六国使来献。

是时,上外事四夷,内兴功利,历四十年,国库己空,役费并兴,民不聊生。郡守尉诸侯相二千石欲为治者,大多以苛法为治,以诛杀逞威。渠帅亦起,聚民与官府抗争。南阳有梅免、百政,楚有段中、杜少,齐有徐勃,燕、赵之间有坚芦、范主之属。大群至数千人,擅自号,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缚辱郡守都尉,杀二千石,为檄告县趋具食;小群以百数,掠卤乡里者不可称数。于是上始使御吏中丞、丞相长史使督之,犹弗能禁,乃使光禄大夫范昆、诸部都尉及故九卿张德、王翁孺等衣啸衣持节,虎符发兵以兴击,斩首大部或至万余级。及以法诛通行饮食,坐相连郡,甚至数千人。数岁,乃颇得其渠帅。散卒失亡,复聚党阻山川,往往而群,无可奈何。于是作《沈命法》,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也。曰:“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后小吏畏诛,虽有盗不敢发,恐不能得坐课累府,府亦不言。故盗贼渐多,上下相为匿,以避文法焉。

泰山、琅邪渠帅徐勃率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胜之等衣绣衣杖斧分部逐捕。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诛。

三年春二月,御史大夫王卿坐罪,自杀。卿,琅邪人也。初为济南太守,痛以重法行之,难以为经。执金吾杜周为御史大夫。

令县官酿酒专卖,小民不得私自酿洒也。

初,治粟都尉桑弘羊以为诸官各自市相争,物以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足偿其顾庸之费,乃请罝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赋,而相灌揄,置平淮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诸官尽垄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于是,富商大贾亡所牟大利,反而亏本,而万物不得腾跃。天子以为然,许之。行之数年,国库充实。弘羊又请令民得入粟补吏,及罪以赎。令民入栗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复告缗。它郡各输急处,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余谷,诸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帝赐弘羊左庶长,黄金百斤。帝或以为用桑弘羊,盐及铁器用皆国家专营,咸得其利,酒亦大宗买卖,禁小民酿酒,既可倡节俭,又可增财源,何乐不为乎?

三月,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计。还幸北地,祠常山,埋玄玉。四月,赦天下,行所过毋出田租。

秋,匈奴入雁门,太守坐畏愞弃市。

四年,朝诸侯王于甘泉宫。发天下罪人、亡命及勇敢士,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因杆将军公孙敖万骑、步兵三万出雁门;游击将军韩说步兵三万出五原;强弩将军路博德步兵万余人与贰师会。匈奴闻,悉远其累重于余吾水北,而单于以十万待水南,与贰师接战。贰师解而引归,与单于连斗十余日,游击亡所得。因杆将军将与左贤王战,不利,引归。

夏四月,立皇子髆为昌邑王。

秋九月,令死罪人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

大始元年春正月,因杆将军公孙敖有罪,当斩。公孙敖义渠人,以郎事景帝。至武帝立十二岁,为骑将军,出代,亡卒七千人,当斩,赎为庶人。后五岁,以校尉从大将军,封合骑侯。后一岁,以中军将军从大将军再出定襄,无功。后二岁,以将军出北地,失期当斩,赎为庶人。后二岁,以校尉从大将军,无功。后十四岁,以因杆将军筑受降城。七岁,复以因杆将军再出击匈奴,至余吾,亡士多,下吏,当斩,诈死,亡居民间矣。

徙郡国吏民豪杰于茂陵。上欲荡涤天下,与民更始,故改元曰太始。夏六月,赦天下。

二年春正月,行幸回中。又幸河间,望气者言此有奇女子。天子亟使使召之。既至,女两手皆拳,帝自披之,手即时伸,由是得幸,号曰拳夫人。先是其父坐法宫刑,为中黄门,死长安,葬雍门。拳夫人进为倢妤,居钩戈宫,大有庞。先,卫皇后有宠,生子据,立为皇太子。其后,卫夫人色衰,赵之王夫人、中山李夫人有宠,皆早卒。

三月,诏曰:“有司议曰,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袅蹄以协瑞焉。”以精制金为马蹄形赐诸侯王等。

九月,御史大夫杜周卒,光禄大夫暴胜之为御史大夫。

三年正月,行幸甘泉宫,飨外国客。

二月,天子喜得贵子。传云:“钩戈宫拳夫人赵氏孕十四月,生子,取名弗陵,有天瑞也。”于是,天下大酺五日。行幸东海,获赤雁,作《朱雁之歌》。幸琅邪,礼日成山。登之罘,浮大海,山呼万岁。冬,赐上所过户钱,人五千;鳏寡孤独帛,人一匹。

四年春三月,行幸泰山。壬午,祀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受计。癸未,祀孝景帝于明堂。甲申,修封。丙戊,襢石闾。夏四月,幸不其,祠神人于交门宫,若有乡坐拜者。作《交门之歌》。

夏五月,还幸建章宫,大置酒,赦天下。

十二月,行幸雍,祠五畤,西至安定、北地。

征和元年春正月,还,行幸建章宫。

三月,赵王彭祖卒。太子丹坐罪废,立后妃子昌为嗣。赵有称江充者,本名齐。齐有女弟善鼓琴歌舞,嫁赵太子丹,齐得幸于赵王彭祖,为上客。久之,太子丹疑齐以阴事告赵王,与齐忤,使吏遂捕齐,不得;收纟其父兄,按验,皆弃市。齐遂绝迹亡,西入关,更名充。诣阙告太子丹与同产姊及王后宫奸乱,交通郡国豪滑,攻剽为奸,吏不能禁。书奏,遣使者诏郡,发吏卒围赵王宫,收捕太子丹,与廷尉杂治,法当死,遇赦,废为庶人。充由此得幸于上,拜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禁察逾侈。贵戚幸臣多奢僭,充皆举劾,奏请没入车马,令身待北军击匈奴。奏可。充即移书光禄勋中黄门,逮名近臣侍中诸当诣北军者,移劾门卫,禁止无令得出入宫殿。于是贵戚子弟惶恐,皆见上叩头求哀,愿得入钱赎罪。上许之,今各以秧次输钱北军,凡数千万。上以充忠直,奉法不阿,所言中意。充出,逢馆陶长公主行弛道中。充呵问之,公主曰:“有太后诏。”充日:“独公主得行,车骑皆不得。”尽劾没入宫。后充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闻之,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上闻之,以教刺亡素者。唯江君宽之!”充不听,遂白奏,帝曰:“人臣当如此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

冬十一月,发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起。是时,帝春秋高,疑左右皆为蛊祝诅,有与无,莫敢讼其寃者。于是帝以充为使者治蛊。充将胡巫掘地求偶人,蛊及夜祠,视鬼,染污令有处,辄收捕验治,烧铁钳灼,强服之。

二年春正月,丞相公孙贺父子下狱死。

公孙贺者,武帝之大姨夫也。武帝为太子时,贺为舍人,及武帝即位,迁为太仆,于是有宠。元光中为轻车将军,军马邑。后四岁,出云中。后五岁,以车骑将军从大将军出,有功,封南窌侯。后再以左将军出定襄,无功,坐酎金,失侯。复以浮沮将军出五原塞二千余里,无功。后八岁,遂代石庆为丞相,封泽侯。贺深知皇上督责大臣不顾亲疏功高,初被行拜丞相,顿首涕泣曰:“臣本边鄙,以鞍马骑射为官,才诚不任宰相。”上强而拜之,贺曰:“主上贤明,臣不足以称,恐负重责,从此始矣。”贺子敬声代贺为太仆。征和中,敬声坐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下狱。是时,诏捕阳陵大侠朱安世不能得,帝求之急,贺自请逐捕安世以赎敬声罪,帝许之。后,果得安世。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乃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穷治所犯,遂父子死狱中,家族灭之。

五月丁巳,涿郡太守刘屈牦为左丞相。制诏御史:“故丞相贺倚旧故乘高势而为邪,与美田以利子弟宾客,不顾元元,无益边谷,货赂上流,朕忍之久矣。终不自革,乃以边为援,使内郡县自作车,又令耕者自转,以困农烦拢畜者,重马伤耗,武备衰减;下吏妄赋,百姓流亡;又诈为诏书,以奸传朱安世。狱已正于理。其以涿郡太守屈厘为左丞相,分丞相长吏为两府,以待天下远方之选。夫亲亲任贤,周、唐之道也。以澎户二千二百户封左丞相为澎侯。”

闰月,皇后卫氏之女诸邑公主、阳石公主皆坐巫蛊,死。

夏,江充从皇上行幸甘泉。是时,上有疾,充恐驾晏后为太子所诛,奏言疾崇在蛊,因言宫中有蛊气。上惑于天人感应,曰:“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戈子亦然。”乃命其所生门曰《尧母门》。于是,江充神会其意焉。

秋七月,江充与按道侯韩说将胡巫掘蛊至太子宫。御史章赣、黄冂苏文等助充,得桐木人。太子质问其左右,不知其何为来者。问少傅石德,德曰:“前丞相父子、两公主及卫氏皆坐此,今巫与使者掘地得征殓,不知巫置之邪?将实有也,无以自明,可矫以节收捕充等系狱,穷治其奸诈。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请问皆不报,上存亡未可知,而奸臣如此,太子不念秦之扶苏邪!”太子以为然。

七月壬午,太子据矫制赦长安中都官囚徒,发武库兵,命少傅石德及宾客张光等分将,使长安囚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皆以装会。使舍人无且持节,夜入未央宫殿长秋门,因皇后待者长御倚华具白皇后,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秋宫卫,收捕江充等。告令百官曰:“江充反。”乃斩充徇,炙胡巫上林中。按道侯韩说疑使者有诈,不肯受诏,客格杀说。御史章赣被创,突亡,自归甘泉。

太子既诛充等,发兵,丞相挺身逃,亡其印绶。是时,武帝避署甘泉宫,丞相长史乘骑疾以闻。武帝问曰:“丞相何为?”对曰:“丞相秘之,未敢发兵。”武帝怒曰:“事藉藉如此,何谓秘也。丞相无周公之风矣。周公不诛菅、蔡乎?”乃赐丞相玺书曰:“捕斩反者,自有赏罚。以牛车为橹,毋接短兵,多杀伤士众,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即使马通使长安,因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又发辑灌士,以予大鸿胪商丘成。

于是武帝从甘泉来,幸城西建章宫,诏发三辅近县兵,部中二千石以下,丞相兼将。初,汉节纯赤,以太子持赤节,故更以黄旄加以区别。

太子召监北军使者任安发北军兵,安受节已闭军门,不肯应太子。太子引兵去,驱四市人凡数万人,至长乐西厥下,逢丞相军,合战五日,死者数万人,血流入沟中。丞相附兵浸多,太子军败,南奔覆盎城门,得出。会夜司直田仁部闭城门,仁坐令太子得出,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谓丞相曰:“司直,吏二千石,当先请,奈何擅斩之?”丞相释仁。武帝闻之大怒,下吏责问御史大夫曰:“司直纵反者,丞相斩之,法也,大夫何以擅止之?”胜之惶恐,自杀。及北军使者任安,坐受太子节,怀二心,司直田仁纵太子,皆腰斩。武帝曰:“待郎马通获反将如侯,长安男子景建从通获少傅石德,可谓元功也。大鸿胪商丘成力战获反将张光。其封通为重合侯,建为德侯,成为秺侯。”诸太子宾客、常出入宫门,皆坐诛。其随太子发兵,以反法族。吏土劫略者,皆徙敦煌郡。诏遣宗正刘长乐、执金吾刘敢奉策收皇后玺绶,卫皇后自杀。黄门苏文,姚定汉予置公车令空舍,盛以小棺,葬之城南桐柏。以太子在外,始置屯兵长安诸城门。以大鸿胪商丘成为御史大夫。

太子亡,东奔至湖,藏匿泉鸠里。主人家贫,常卖鞋以供太子。太子有故人在湖,闻其殷富,使人呼之而发觉。吏围捕太子,太子自度不得脱,即入室拒户,自胫死。山阳男子张富昌为卒,足蹋门户,新安令李寿趋抱解太子,主人公遂格斗死,皇孙二人皆并遇害。武帝闻之,诏曰:“盖行疑赏所以申信也。其封李寿为邘侯,张富昌为题侯。”

初,太子兵败而亡,不得。武帝怒甚,群下忧惧,不知所出。壶天三老茂上书曰:“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其父叟;孝己被谤,伯奇放流,骨肉至亲,父子相疑。何者?积毁之所生也。由此观之,子无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为汉适嗣,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亲则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隶臣耳,陛下显而用之,衔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造饰奸诈,郡邪错谬,是以亲戚之隔塞而不通。太子进则不得上见,退则困于乱臣,独寃结而亡吿,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恐惧逋逃,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臣窃以为无邪心。往者江充谗杀赵太子,天下莫不闻,其罪固宜。陛下不省察,深过太子,发盛怒,举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将,智者不敢言,辨士不敢说,臣窃痛之。臣闻子胥尽忠而忘其号,比干尽仁而遗其身。忠臣竭诚不顾铁钺之诛以陈其愚,志在匡君安社稷也。唯陛下宽心慰意,少察所亲,毋患太子之非,丞罢甲兵,无令太子久亡。臣不胜惓惓,出一旦之命,持罪建章阙下。”书奏,上有所悟,后知充有诈,夷充三族,焚苏文于渭桥上。

九月,帝思赵王彭祖太子丹寃死,加封彭祖子偃为平干王。匈奴入上谷、五原,杀略吏民。复入酒泉,杀两都尉。

三年春正月,行幸雍,至安定、北地。三月,遣贰师将军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将三万余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将四万骑出酒泉千余里。匈奴闻汉兵大出,悉遣其辎重,徙赵信城北邸郅居水。左贤王驱其人民渡余吾水六七百里,居兜衔山。单于自将精兵左安侯渡姑且水。

御史大夫商丘成军至追邪径,无所见,还。匈奴使大将与李陵将三万骑追汉军,至浚稽山合,转战九日,汉兵陷阵却敌,杀伤虏甚众。至蒲奴水,匈奴兵不利,还去。

重合侯马通军至天山,匈奴使大将偃渠与左右呼知王将二万骑腰汉兵,见汉兵强,引去。帝恐车师兵遮重合侯,乃遣闻陵侯将楼兰、尉黎危须凡六国兵别击车师,复令遮汉军。诸国兵共围车师,车师王降服,臣属汉。初,匈奴遣右贤王将数万骑入车师,车师臣服于匈奴。故兴兵击之也。

贰师将军出塞,匈奴使右大都尉与卫律将五千骑腰汉军于夫羊句山狭。贰师遣属国胡骑二千与战,匈奴兵败散,死伤者数百人。贰师乘甠追北,至范夫人城,匈奴奔走,莫敢拒敌。

五月,帝闻三路大军皆捷,大赦天下。

六月,丞相刘屈厘腰斩,妻子枭首。初,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出击匈奴,丞相为送行之祭,送至渭桥,与广利辞决。广利曰:“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牦许诺。昌邑王髆,乃贰师将军女弟子也。而贰师女为屈牦子妻,故共欲立焉。是时,治巫蛊狱尚急,内者令郭穰告丞相夫人以丞相数有遣,使巫祠社,祝咀主上,有恶言,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冒邑王为帝。有司奏请案验,罪至大逆不道。有诏载屈牦厨车以徇,腰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贰师将军妻子亦收。

初,赵人李延年性知音,善歌舞,武帝爱之。延年女弟亦善歌舞,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平阳公主因言延年有女弟,帝乃召见之,实妙丽善舞。由是得幸,生一男,取名髆。李夫人年青少而早卒,上怜闵焉,图画其形于甘泉宫。即卒,以皇后礼葬之,拜夫人兄李广利为貮师将军,封海西侯,延年为协律都尉。皇子髆留之身边,久不外放为王。其后,拳夫人生钩戈子,有“圣瑞”,乃封髆为昌邑王。

贰师将军闻妻子坐巫蛊收,忧惧。其掾胡亚夫亦避罪从军,说贰师曰:“夫人室家皆在吏,若还不称意,适与狱会,郅居以北可复得见乎?”贰师由是狐疑,欲深入要功,遂北至郅居水上。虏已去,贰师遣护军将二万骑渡郅居水。一日,逢左贤王左大将,将二万骑与汉军合战一日,汉军杀左大将,虏死伤甚众。军长史与决眭都尉辉渠侯谋曰:“将军怀异心,欲危众求功,恐必败。”谋共执貮师。贰师闻之,斩长史,引兵还至速邪乌燕然山。单于知汉军劳倦,自将五万骑遮击贰师,相杀伤甚众。夜堑汉军前,深数尺,从后急击之,汉军大乱败,贰师降。单于素知其汉大将贵臣,以女妻之,尊宠在卫律上。其后,卫律害其宠,会单于母阏氏病,律饬胡巫言先单于怒曰:“胡故时祠兵,常言欲得贰师以社,今何故不用?”遂屠贰师以祠。贰师将军宗室遂灭焉。

九月,因杆将军公孙敖发觉,复系。坐妻为巫蛊,族。浚稽将军赵破奴从匈奴逃归,坐巫蛊,族。

四年春正月,行幸东莱,临大海。

二月丁西,陨石于雍,二,声闻四百里。

三月,上耕于巨定。还幸泰山,修封。庚寅,祀于明堂。癸己,擅石闾。

夏六月,还幸甘泉。丁己,以高庙寝郎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

田千秋者,故齐王田氏之余孽也。秦始皇帝灭齐,迁之咸阳。数传至千秋,为高庙寝郎。皇上父子对兵,太子据死,皇上喜怒异常,群臣无敢进谏者。于是千秋以其职便,伪以高皇帝托梦于己,因说皇上曰:“子弄父兵,罪当笞;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何罪哉!臣常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召见千秋。至前,千秋长八尺余,体貌甚丽,帝见而悦之,谓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公独明其不然。此高庙神灵使公教我,公当遂为朕辅佐。”即拜千秋为大鸿胪。数月,代刘屈牦为丞相,封富民侯。然千秋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称,踰于前后数公。千秋始视事,见上连年治太子狱,诛罚尤多,群下恐惧,思欲宽广上意,尉安众庶,乃与御史、中二千石、共上寿颂美德,劝上施恵,缓刑罚,玩听音乐,养志和神,为天下自娱乐。帝意稍宽,复思天子赎过,莫如富民。故封千秋为富民侯。

后元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遂幸安定。

昌邑王髆卒,子贺嗣。

二月,诏曰:“朕郊见上帝,巡于北边,见群鹤留止,以不罗网,靡所获献。蔗于泰畤,光景并见。其赦天下。”

匈奴单于与汉天子相互决斗,历四十余年,匈奴孕重墯旜,罢极苦之,思欲和亲。遣使致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以小礼以自烦。今欲与汉闿大关,娶汉女为妻,岁给遗我啤酒万石,粟米五千斛,杂缯万匹,它为故约,则边不相盗矣。”汉遣使报送其使。双方虽使使舌战,亦不敢用兵侵边。

燕王旦上书求宿卫,不许。帝怒其坐赃匿亡命,削良乡、安次、文安三县,由此恶旦。

夏六月,御史大夫商丘成,坐祝诅,自杀。侍中仆射马何罗与其弟重合侯通等谋反,侍中驸马都尉金日禅、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讨之,皆伏辜。

初,马何罗与江充相善,而其弟通败太子据得封。后,上知江充使诈,乃夷灭充宗族党羽,何罗兄弟惧及,遂谋为逆。金日蝉视其志意有非常,阴观其动静,与俱上下。何罗亦觉日蝉意,以故久不得发。是时帝幸林光宫,日禅小疾卧庐,何罗与通及小弟安成矫制夜出,共杀使者发兵。明旦,何罗亡从外入。日殚立入坐内户下。须臾,何罗袖白刃从东箱上,见日禅,色变,走趋卧内欲入,行触宝瑟,僵。日碑得抱何罗,因传曰:“马何罗反!” 帝惊起。日蝉摔何罗殿下,得擒缚之,穷治皆伏辜。

金日蝉者,本匈奴休屠王太子也。初,休屠王与昆邪王谋降汉。休屠王恐,后悔,昆邪王杀之,并将其众降汉。日碑与母阏氏、弟伦皆没入官,输黄门养马。时年,日殚十四岁。久之,武帝游宴见马,后宫满侧。日蝉等数十人牵马过殿下,莫不窃视,至日蝉独不敢。日蝉长八尺二寸,容貌甚严,马又肥好,帝异问之,具以本状对。帝奇其忠厚无邪,即日赐汤沐衣冠,拜为马监,迁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日蝉既亲近,末尝有过,上甚信爱之,赏赐累千金,出则骖乘,入侍左右。贵戚多窃怨,曰:“陛下妄得一胡儿,反贵重之!” 帝闻,愈厚焉。

秋七月,地震,往往涌泉出。初,上复修封于泰山。东游东莱,临大海。雍县无云如雷者三,或如虹气苍黄,若飞乌集棫阳宫南,闻声四百里。陨石二,黑如臀,有司以为美祥,以荐宗庙。而方士之候神入海、求蓬莱者终无验。公孙卿犹以大人之迹为解。天子犹羁縻不绝,几遇其真。是时,地震,涌泉出,占卜者不敢言。或以为“帝牧民五十余年,玉宇澄清,当归天矣!”儒者与史官皆以为然。

二年春正月,朝诸侯王于甘泉宫,赐宗室。

二月,行幸扶风新作五柞宫。上病笃,乃使黄门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赐霍光。光涕泣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君未谕画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乙丑,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封侍中奉车都尉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侍中驸马都尉金日蝉为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召富民侯田千秋与大将军等共同辅政。

桑弘羊者,出身贾人。从戎远征西域有功,元封元年,拜为搜粟都尉。弘羊建议由大农官营买卖盐、铁器,禁民酷酒,国库复为充实。帝故临终破格拔擢也。

皇太子弗陵,是年八岁。帝晚年得子,甚奇爱之,常言“类我。”传云“钩戈夫人孕十四月而生弗陵。”封其宫曰“钩戈宫”,命其所生宫门曰“尧母门”。故不惜父子对兵而废太子据。其后,貮师将军与丞相又谋欲立皇子博为皇太子,皆罪之。帝唯虑其母少,恐女主颛恣乱国,乃召钩戈倢伃从幸甘泉,无过而加责之。钩戈忧死,因葬云阳。于是王宇澄清,三公己备,帝或度新主当无忧焉。

二月丁卯,帝崩于五柞宫,入殓于未央宫前殿。

三月甲申,葬荗陵,谥曰孝武皇帝。

帝年十七即位,在位五十四年,寿七十一岁。谥曰孝武帝,庙曰世宗。

武帝以尊儒重其位,以虐民増其福,以诛杀大臣逞其威,以讨伐四夷尚其武,刻深苛法律吏民,是故,后世帝君皆以武帝为楷模。窃观武帝之用人,则雷同其曾祖高皇帝。卜式拔之刍牧,桑弘羊擢于贾人,金日蝉来源降虏,假儒公孙弘倒挂名次为丞相,真儒董仲舒善论让其闲居著经立说,酷吏张汤、赵禹制律令,滑稽东方朔、梅皋及文学司马相如、戏乐李延年等皆令适其位。武帝前后任用+二人为丞相,二人策免,七人赐死,独假儒公孙弘、孝子石庆得善终。而后继者高庙寝郎田千秋,武帝以为高皇帝显灵,训导朕悔过自新者,曰:“天子悔过,莫若富民。”授权千秋辅佑太子。

儒祖云:“凤凰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乎!”《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乎儒、法、名、墨、阴阳、道德诸家,咸言君臣、父子、夫妻、吏民,皆当修身律已,明君臣之礼,序上下长幼之别。唯有儒家以“君权神授,帝王将相皆有种” 引入教旨。故武帝倡导“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窃观武帝之所为,实则尊而不专,罢而不黜也。

太史公为汉家吏官,洞察上意,为高祖皇帝立传云:

“高祖被酒,令-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斩蛇。蛇遂分为二,径开。行数里,醉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姥妪夜哭。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挡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乃以妪不诚,欲告之,妪因忽不见。

“高祖为亭长时,常告归之田。吕后与两子居田中褥,有-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铺之,老父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令相两子,见孝惠,曰:‘夫人所以贵,乃此男也。’相鲁元,亦皆贵。老父已去,高祖适从旁舍来,吕后具客过,相我母子皆大贵。高祖问,曰:‘未远。’及追及,问老父,老父曰:‘向者相夫人及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高祖乃谢曰:‘诚如父言,不敢忘德。’及高祖贵,遂不知老父处。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常息大泽之陂薨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厌之。高祖即自疑,隐于艺砀山泽严石之间。吕后与俱人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沛中子弟闻之,多欲附者矣。”

武帝见司马氏所作《高祖本纪》赞叹不已。周、秦以前,虽有神鬼之说,尚不敢言君王无父而生。吏民不论君王好坏,皆尊之若父母。自汉以来,儒者诓人曰:“上索包牺,下讫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创业帝君乃上天大帝委派,皆无父而生:

“包牺氏,成纪人也。其母华胥氏,居华胥之渚。-日闲游入山中,见巨人迹,牺母以脚复之,自觉有所动,忽然红光罩身,遂因有娠,怀十六月,生包牺于成纪。长-丈六尺,首若龙形。此乃华夏文明之始祖也。因得河图,作八挂,谥曰太昊帝。

“神氏氏石年,姜姓也。母曰任姒,有峤氏女。登少典国妃,游华阳,见神龙首,感而有孕,生石年于姜水。石年人身牛首,姓姜。有火德之瑞,是为炎帝。

“轩辕氏母曰附宝,至祁野,见大电绕北斗枢星,惑而有娠,孕二十四个月,生轩辕于寿丘。有士德之瑞,故曰黄帝。

“有虞氏帝舜,其母握登,见大虹意感而孕,孕十四月而生舜于姚墟。舜目重曈子,故名重华。姓姚氏。

“夏后氏禹,母有莘氏女志,志曰修己,感流星贯昂,梦接意感,又吞神珠薏苡,孕+四月,胸坼而生禹于石纽。名文命,字密,身长九尺二寸。

“成汤名履,又名天乙,黄帝之后,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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