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教师

丛林小陶子

（一）

跟在村长身后赶了一晌午的路，作为优秀毕业生的林的确有些累了。难道山顶上的“破庙”就是书海中熬出的“黄金屋”，你不敢相信这里会有“颜如玉”？

老村长面对大山扯开喉咙大喊：“老师来了！”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多男男女女、大人小孩，他们欢呼：“老师来了！接老师去喽！”一群汉子用双手搭成轿子，飞跑着把你——进山来的第一位正式老师，抬进山顶的“破庙”。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山里人的热情让你激动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在激情沸腾中用自己的理想审视孩子们渴望的眼神，片刻中便成为一种承诺、责任。朴实勤奋，注定你会默默耕耘，但你并不安心，想早日走出大山。

（二）

女友进山来看你。

老村长吩咐老伴杀鸡宰鸭招待贵客，全村的干部都来陪客，都夸你这个好老师，坚持要按照最古老的风俗，用八个人抬的花轿把媳妇给你抬进洞房。女友眼眶湿润了，第二天还是走了。过了些日子你收到一封信：要么出山，打工都行，要么分手？

火热的爱情被大山给阻断了，就是丢掉这份工作，就是做逃兵——出山，你拿定了主意。你像平时一样吃饭，上课，天一黑悄悄收拾东西往山下走，一长路油灯像条火龙追来了。

“林老师，你别走，长大了我嫁给你！”、“林老师、别难过，长大了我们都嫁给你！”孩子们哭喊着给你跪下了，这是山里人最凝重的求人礼节。“我要把村里最好的姑娘嫁给你，你等着做新郎官吧！”老村长也给你跪下了，全村的男人女人都给你跪下了……

你的灵魂刹时间不再属于你自己，你也跪在了地上，把孩子搂在怀里，止不住泪水淌成了一条小溪。“傻孩子，老师不走了，哪怕打一辈子光棍，老师也不走了！……”

（三）

你开始用心去咀嚼大山的宁静，用大山深邃的真诚抚慰着躁动的心。

本属于大山的林，开始学会微笑着等待一颗颗新星的升起。语文、数学、美术、音乐和体育五门功课，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一天到晚一刻都没有空暇，你感觉不到疲倦，连先前几许后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跑来请你去做客，弄得不晓得去哪家好。最舍不得享用的是孩子们星期天在山林里给你采摘的山梨、板栗、枣子……

老村长还真要把孙女，村里最好的姑娘——梅子，嫁给你。你拒绝了，你心里问自己：自己的付出值得这回报么？

（四）

林不算太多的工资在富足的大山里怎么也花不掉。教室里的图书箱放满了你为孩子们置上的《童话世界》《百科知识》《红领巾》……，家境贫寒的孩子背着你买的书包，脚穿的是你买的鞋子……

靠着老村长和山民们的勤劳，一篓篓山药材换回了砖、瓦、风琴、收录机……破庙不复存在了，崭新的教室，不算大但规范的操场，你和孩子们一起精心培植的花园……这里成了你和孩子们温馨的家园。

老村长的孙女梅子早过了婚嫁的年龄，山里山外的热心人、小伙子来了一拨又一拨，没有一个中意的。有空儿就跑到学校来和孩子们一起玩，帮上几把活儿，搭上几句话儿，后来你们还真成了亲。

如今，已满九岁的女儿有空儿总要抬头看看你，又看看她母亲，忽地又跑出去玩去了。

二○○一年八月二十八日初稿

二○○七年十月二十六日修改

作者简介：李仕贵 ，男，1972年12月出生于一个山村的农民家庭，中共党员，小学高级语文教师，教育管理本科毕业，矢志在三尺讲台上追寻陶行知老先生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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