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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别人的故事--读韩银梅的三篇小说

luyued 发布于 2011-02-28 09:17   浏览 N 次  
韩银梅的三篇小说,虽然写的是不同的故事,但我们却能从中看到同一种叙述姿态,在她的小说中,故事的叙述者与整个故事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她”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同时自身也置身其中,在参与的过程中去观察、描写,这是一种旁观的姿态,同时也是一种介入的结果。

在《假日》中,叙述者是一个逃离城市的作家,她到了一个临近黄河的村庄,在一个农户家里住了下来,在这里,她观察到了农户家的生活: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对待老人的态度,他们女儿的恋爱故事。这对叙述者来说是另一个世界,与她在城市里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有幸福的家庭、安稳的工作,有精神上的追求与写作的爱好,还有一段半年的婚外恋。在这里,她以一种外来人的眼光,发现了本地的风景之美和另一种生活逻辑,同时与日常生活的远离,也使她得以重新审视自己。正是这双重的间隔,使她有了双重发现,并在此中确立自身的位置。

《风中片断》写的是一个看门女工马莲花的爱情故事,她为了给儿子看病,去舞厅伴舞,认识了浙江人小陈,与丈夫小童离婚,而小陈也无法托付终身,她又离开了他,最终又与小童复婚了。这样一个故事,也是通过叙述者冯月与马莲花在街头重逢开始讲述的,在不断的回忆、补充、穿插中,读者跟随叙述者一起完成了对故事来龙去脉的了解,同时叙述者的主观情感也为小说抹上了独有的色彩,其中既有物是人非的沧桑悲凉之感,也有女性之间相互温暖的情愫。

与前两篇相比,《爱情故事》是一篇更为出色的小说。故事写的是“我”出国20多年的朋友乔红从国外回来了,“我”和她是早年的金兰姐妹,二人寻找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国营小工厂、曾经一起看过《青春之歌》的东方红影院,却没有找到,只在百货商厦的六楼看了一场《花样年华》。从“青春之歌”到“花样年华”,时代的变化使他们无法寻找到旧日的踪迹,只有像梦游者一样走在大街上,而当年乔红“第三者插足”的爱情故事,曾经惊世骇俗,而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却只是一句——“那有什么呀!”

小说中“第三者插足”的故事是这样的:在当年的国营小工厂里,乔红喜欢上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技术员,技术员有老婆有孩子,在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位技术员的老婆领着一帮人拿着绳索家伙堵在了实验室的门口”,乔红与那个技术员被“捉”了。于是乔红让人们的唾沫星子给淹了,她竟然成了那时“最让人们所不齿的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插足的女子”。

在这里,值得玩味的是“我”的态度,“我”是乔红最要好的姐妹,但“我”并不理解她的恋爱,无法接受她的行为,这里的“我”代表了当时一般人的态度,与乔红敢作敢为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我的想法,乔红只是说,“等你以后有了爱情你才会理解我”。这说明乔红并没有将“我”等同于一般人。在乔红与技术员谈恋爱的时候,我是“电灯泡”,“当厂里关于他俩的谣言四处风传的时候,我能站出来为她辟谣,可正当我振振有词地替她到处辩护的时候,出事了,出了大事。”这里的“我”是介于乔红与一般人之间的,“我”虽是故事的参与者,但却处在故事的边缘,对故事的真正内核却并不知情。

20多年后,乔红从“美国”回来了,而那位技术员“现在挺忙的,在一家很大的化工公司做总监”。这里的“美国”和“总监”可以看作象征性的符号,它们象征着强势、财富与成功。这两位成功人士通过这些符号,将以往“第三者插足”的故事改写成了“轰轰烈烈的恋爱”,以往的那些不堪,似乎只不过印证了他们的正确,在历史与价值观念的沧桑巨变中,其他人都隐去了,只有成功者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而小说中最为有趣的部分,也就是乔红和“我”在寻找昔日踪迹的不同态度。乔红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三人当时最爱看的电影就是《青春之歌》,我们三人一起看了很多遍呢!我想了想,说,我倒记得《青春之歌》是我俩钻在一个被窝里常读的一本书。乔红停下来盯住我说,还有电影,我们三人一起看了很多遍,谢芳演的林道静,你不能忘记吧?干我什么事!我凭什么不能忘记!但我没说出来,乔红的的这种状态不管是为了谁还是在感染着我。”

在这里以及在寻找“老厂”时,两人的回忆都发生了分歧,这是很有意思的。两人的回忆之所以不同,首先在于乔红是从外面来的,而“我”则置身于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与日常生活之中,乔红是从“外部”视角来看,而“我”是从内部来看的;其次,乔红是有“故事”的人,故事使回忆变得更加丰富,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没有记忆展开的中心事件;再次,乔红是一个“成功者”,需要历史来证明现在,而“我”在小说中只是置身于日常生活中,不需要证明什么,也不需要从外部对自己加以肯定。这在对“黄河大桥”态度上,也可以看得出来,“我”很希望带乔红去看一下新的黄河大桥,因为它不仅留有“我”和乔红的历史印迹,而且铭刻着城市的记忆,但乔红对之却并无太大的兴趣,最终也没有去成。在这里,乔红感兴趣的不是城市的变化,而是个人的记忆,不是“黄河大桥”,而是自己的“青春之歌”。“干我什么事!我凭什么不能忘记!”——表示了“我”对乔红执着于个人记忆的不满,但“我没有说出来”,尽管没有说出,我们却看到了二人的不同,这是内部视角对外部视角的腹诽,也是没故事的人对“有故事的人”、普通人对“成功者”的内心对抗。

小说通过乔红的来访,在回忆与现实的相互交织中,写出了时代变化的仓促与现代人无根的精神状态,在这里,乔红无疑是“我”的一面镜子,她让我将过去与现在联系在一起,从而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自身的现实处境。

如果我们将叙述者视为作者在小说中的投影,那么在以上三篇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韩银梅的写作态度:对别人的故事,她总是以极大的兴趣与耐心去关注,正如她在“创作谈”中所说的,“写作却将我训练成了一个善于聆听和静静观看的人。的确,我的周围,或者大千世界,每天每时所发生或上演的人间悲喜剧接踵而至。它们那种真实性,直接性,擅变性和突发性紧紧地攫住了人们的好奇心,仿佛生活之外任何解说都显得乏力和无味!”但最终她穿越了别人的故事,在叙述中完成了对自身的省思与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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