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记忆 Twins (下)BY乙一
luyued 发布于 2011-06-08 18:39 浏览 N 次听我这么一说,她点头说这,这个不用担心,她答应跟老家打个电话,把我要去的事通知他们。至于此行的目的,对外就说是到乡村,拍摄一些大自然的美景。
"没事了吧?"
还跟平常一样,森野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看了看她画在笔记本上的地图。
"唉,又是一张让人看了起难皮疙瘩的地图。"
我留下这么的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她的座位。直到走出图书室,我感览到她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我身上挪开,那是一种欲言又止、含蓄而踌躇的视线。
天上怖满了灰色的云层,黑色的鸟儿从云端飞过。在森野所画的地图上,公路竟然会从寸个托儿所的正中间穿过。如果真有这样的托儿所的话,哪位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迭到那里呢?
我一边揣摩着地图,一边朝森野家的大致方向走去。由于我已经把她家的门牌号码及路止的标志物--记在笔记本上,所以即使不看地图也应该能够找到。
走着走着,脑海中回想起前天坐在巴士站长椅上听森野说的事情。那是一个关于生性残忍的少女及其挛生妹妹的故事。夕是上吊死的。
可是,森野的话中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当其发现妹妹遗体时的所作所为。
夜打开仓库的门后,立刻发出尖叫。然后,她跑到门口,把夕的死告诉姑在那里的祖母。
那么,她是怎么当即判断夕已经死了呢?要知这,她和妹妹两人经常假扮死人来吓唬别人。从这个角度来说,难道她当时一点也不怀疑这又是一场恶作剧吗?
或许,当她目睹这一切的时候,立刻大声惊呼起来是人的本能反应,也有可能那具真正的尸体确实拥有无法模仿的震撼力,以致让人不会对它的真实性产生任何怀疑。
然而,在我看来,完全不考虑恶作剧的可能性,当即作出死亡的判断并跑去通知祖母这一连串的行为却显得不自然。我反复比对着地图和脚下的道路,面前出现了一条从山谷间流过的小溪,按照地图上的标志,这里应该是一家洗衣店。我于是想,真的是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洗净的衣服在这里又会被弄湿。
我一边从桥上走过,一边仰望着天空。低垂的云雾缭绕在附近,形成了一幅腾云驾雾的图画,而山上的林木则像是画中的一个个黑点。
最俊,费尽周章终于找到森野以前住过的房子。这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地方,正如她所说,屋顶的瓦上长着绿色的青苔。一看便知,这是一棵日久年深的老房子。房屋周围只有树木和旱田,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到了晚上,这里便会笼罩在黑夜之中。屋子周边既没有大门也没有栅栏,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院子里。
我朝大门走去,不经意间看到位于房屋左侧一问破旧的仓库,那里一定就是夕上吊的地方。墙壁是用干燥的白色木板拼成的,屋顶上覆盖着一块三色的胶布,布的四角用塑胶绳固定在上面。也许因为过于陈旧,整个小屋看起来有些倾斜。
我一面斜视着那间仓库,一面来到大门前。这里的门是由纵横的格子框格和推拉式玻璃窗构成的,通过横向的滑动就可以控制门的开合。当我正要按门铃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是××吗?"
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拿着锄头的驼背老妇站在院子里。她穿着便于下m-r作的裤子,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毛巾,这位应该就是森野的祖母吧。手里的锄头沾满了泥土,虽然与我尚有一段距离,但即使如此,从她身上我已经感受到农田的气息。"小夜给我打过电话了,等了很久都不见你来,我正担心着呢。"
满脸雏纹的脸庞上露出了微笑。不过,老人这副表情很难让人相信她与森野具有血缘关系。森野平时给人的印象总是死气沉沉的,她的气质跟眼前这位老人身上的生沾气息和脸。匕的笑容完全是格格不入。
我行了礼,对老人说自己已经拍了许多照片,马上就得回去。然而,森野的祖母却不由分说地将我强行推进了屋内。大门里有一个存放木屐的鞋箱,箱子上放着一大堆东西,
好像都是些地方特产。大门正面有一处楼梯,进屋后明显嗅到一种类似芳香剂般的陌生气味。
"肚子饿了吧?""不,还没呢。"我的话被她当作耳边风。我被安排到厨房里坐下,眼前的
桌上摆满了饭菜。不一会儿,_位个子很高的白发老人在我的面前出现,看上去像是森野的祖父。就这样的场面来看,两位老人可能把我错当成森野的未婚夫。
"今后,我们家小夜就拜托你了!"
厨房里的碗柜上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长得像玩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她们都留着一头既长又直的黑发,两个人表情严肃地正对着照相机的镜头。她们身穿黑色的衣服,手牵手并排站在一起。这张照片好像就是在家门口拍的,背景是刚才的那个门厅。
"这是小夜,和小夕。"
祖母见我在看照片,便对我解释这。"她俩是双胞胎,这你知道的吧?"对于她的提问,我点了点头。
"这是她们六岁左右的照片。"
森野的祖父从旁插了一句。除此以外,他们两人没有对照片再说什么。
吃完饭,我双手合十地在家里的佛龛前拜了拜。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只有给两位老人留下注重礼仪的印象,之后的调查才会比较容易开展。
看着安放在佛龛里夕的照片,我心中在想,也许她的死对于祖父母来说还是记忆犹新吧。她是九年前死的,九年的时光,对于我和森野来说是人生一半以上的时间。然而,对于像她祖父和祖母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九年前发生的事情或许恍若刚刚过去的一年半载。
在佛龛前拜过后,森野的祖父和祖母邀我到起居室坐下,开始向我询问他们的孙女在学校的具体情况。在回答这样的问题前,我先和他们聊起了往事,问他们森野小时候喜欢做什么游戏。我还在想说不定他们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啊,对了,我还收着她上小学时画的画呢。"
祖母兴高采烈地姑起来,跑到里面去了。祖父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转而向我追起歉来。
"她整天就这么手舞足蹈的,你可别见怪。"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会呢。"......夜这孩子以前从没有把朋友带到家里来。我们家老
太婆一听说你要来;从昨天就开始兴奋了。"
森野的祖母从屋里抱出一个纸袋,把它放到桌上,取出里面的东西。里面装着好几张陈旧的图画纸,这些是森野上小学时用颜料和蜡笔绘制的作品。早在让她画地图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览到她完全不具备绘画的才能。
图画纸的背面写有名字和班级。
夕的作品也在其中。看来,她们两人的成果并不是分开保存的。署有夜的名字的画作从一年级一直延续到六年级,保存得相当完整,而署名夕的画作则只有一年级和二年级时的作品。从这一点来看,似乎也可以说明以前确有一个叫夕的女孩曾住在这里,而且她不久就离开了。
我比较了她们两人在小学二年级时所作的图画。"根本就看不懂她俩到底画了些什么。"
说看,祖母笑了起来。两姐妹的绘画技术可谓不相上下。不过,她们两人似平就同一题材画了类似的图画。
两张画里都有一个简化了的家的切面图。画中的房子里都有两个并排站立的长发女孩。我想这应该是她们的自画像吧。"真不知到底表示的是什么意思。"
听祖母这么一说,祖父答道。"不就是两个人姑在屋里吗?"这就谁也看得出吧!"
说完,又笑了起来。
我默默地看着这两幅画,逐渐领会到图画所要表达的意思。画中人物的脖子上分别缮有一根延伸至天花板的红线,由此可见,这两幅画所描绘的情景,应该是在仓库里进行的上吊游戏。
"这两张画是她们上二年级那年暑假的家课。本来小夕是准备开学后把画带到学校去的......画完没几天,她就死了......
祖母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虽然两张画大同小异,但夕画得更为细致一些。缠饶在屋梁上的红绳,堆积起来的木箱,高悬在屋顶上的太阳,还有两个女孩脚下穿的鞋都被她一一描绘了下来。
而夜所作的画里,这些东西却没有被仔细地描绘出来,可以说夜对画面的处理更加简单、大胆。画面上的人物从头到脚都是肉色的,而且作者似乎也没打算要给它们穿上鞋子。整幅画的背景是暗淡的灰色。
我注意到夕所画的鞋子有些不同。画上有一个女孩穿的是黑鞋,而另一个女孩穿的则是白鞋。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样的区分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一点的确值得注意。 .我把手里的图画放到桌上。
"也是时候出去拍一下森林的景色了......"
就此打断谈话后,我拿起审己带来的数码相机走到屋外。打开大门向外望去,整个视野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起初,我还以为是起雾了,仔细一看原来下起了小雨。微小的雨粉漫天飞舞,覆盖了整座大山。这种天气倒不必打伞,我拿着数码相机在四周一边闲逛一边拍照。
雨渐渐地愈来惑大了。一会儿后,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近了住所旁边的仓库。
仓库的房门是木板制成的拉门,门是开着的,看不到里面的东西。雨滴接连不断地从屋环的薄板上落下。我用手指横向拉了一下仓库的房门,尽管有些吃力,但门还是打开了。
从门口射人的光线隐约照亮了里面的陈设。我嗅到一股枯萎的植物气味。
这个房间高两米,长宽各三米。地上好像是黏土地面。
天花板附近有一根横梁,从下面可以望见已经有些破损的屋顶背面。房顶上到处都有空洞,从这些地方可以看见覆盖在顶棚上的蓝色胶布。一盏小小的电灯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据说以前仓库里养着一头狗,不过现在已经不见了,可能是死了吧。入口的墙上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一个正方形的小口,我想这可能是专供狗进出的通道吧,可能狗以前就栓在这附近。
我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仓库里的空气好像因我的造访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屋子里有点阴冷。
这里曾经留下夕的身影,她的身体就悬挂在天花板下的屋梁上。一想到这里,我彷佛觉得小女孩的尸体仍旧在空中摇荡。 房屋的入口处有一个开关。按下这个开关后,从天花板垂下附有灯罩的电灯便亮了起来。灯光很昏暗,勉强可以照亮整个屋子。
我想起夜曾经提到的种种事情。在这里,姐妹俩搬来两个木箱玩上吊游戏在这里,她们把漂白剂掺进了家犬的狗粮里。对于夕的死,我怀疑夜脱不了关系。
夜打开仓库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妹妹死了,但她却在家人面前装作刚刚才发现的样子。
那么,她为甚要这样做呢?到底在什么情况下,她希望掩饰真相呢?一旦考虑到这些心理因素,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夜对其妹妹的死负有重大责任。
"小夕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回头一看,森野的祖母此时正站在仓库的入口处,她表情严肃地望着半空。
"听说她是在搞恶作剧的时候不小心死的。"
我顺着她的视线朝半空中望去,可能当时夕就吊死在那里吧。
这时似乎下起了暴雨,外面响起了雨点撞击地面的声音。不过,身在仓库里,屋外所有声音都像包裹着一层膜一样。不管是风声,还是雨滴打在屋顶薄板上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沉闷。
据说屋顶的天花板自从遭台风毁坏以后,就再没有进行过修缮,现在雨水就从这个破烂的天花板上不住地滴落下来。不过仓库内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也不用担心这里会遭受任何损害。
仓库的一角堆放着种植用的锄头和铲子,墙壁上还挂着镰刀等农具。此外,屋里还有修楝剪和成捆的稻草绳。
在供家犬进出的小口旁,棘着不同种类的绳素。在颜色各异的绳子当中,红色的绳子特别显眼。
"那天的事情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森野的祖母平静地说道。
"我从邻居家回来,刚把伞收好,就看到小夜来到门口......"
事情的经过跟夜的叙述完拿一致。她看见祖母手里的梨子后就说自己去叫妹妹,然后便打开仓库的门。之后,就听见一声尖叫。森野祖母的话中有一介地方我还不是很清楚,正想上前询问,忽然觉得鞋底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鞋底与地面紧贴在一起。地上的土似乎是黏土,每当下雨的时候,从天花板落下的雨滴就会把地上的泥土润湿,从而使其变软。因此,地面的黏度也就随之升高。
试着把脚抬起来后,鞋底与地面逐渐脱离,地上便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
夕死的那一天也下着雨,地面的状态应该和今天一样吧。可是,我如今留在地上的鞋印很浅,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夜跟我现在的体重相比,肯定要轻很多。那么,以她那样的体重能够在地面留下鞋印吗?
我从开着的大门向外望去,雨还在下。如果当时,仓库的地面因漏水的关系比现在更为柔软的话,说不定可以留下鞋印。
夕死的那天,雨是从中午开始下的。之后,夕走进仓库,夜回房间看书。即使是发现尸体的时候,夜也只是站在入口朝里面望一望,而没有走进仓库。
假如森野的祖母那天在仓库的地上发现了夜的鞋印的话,那么两天前她在巴士站给我讲述的故事就是编造的。因为,只要有夜的鞋印存在,就可以证明她在发现尸体之前就已经进入过库房。
"发现小夕的时候,地上有鞋印吗?"
我不敢奢望老人现在还能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倒是有小夕的鞋印。"
森野的祖母这样说这。当时挚脚用的箱子翻了下来,在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老人在地面止发现了孩子的鞋印。
我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仅仅是夕的鞋印的话,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一眼就可以认出那是小夕的鞋印吗?"
"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我们都是通过鞋来进行区分的。小夜穿黑鞋,小夕穿白鞋。因此鞋印也各不相同,那天仓库的地面上确实只有小夕的鞋印。"
这时我想起夕画的那幅画,会心地点了点头。看来,事实是当时地上只有夕的鞋印。那天夕是将白鞋放在地上,光着脚上吊的。据说很多自杀者都有特意将自己的鞋摆放好的倾向。"地上没有夜的鞋印吧?"
我又确认了一遍。森野的祖母满脸疑惑地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夜发现尸体后确实没有进入仓库,所以地上没有她的鞋印。换句话说,仓库中只有一讲小孩的鞋印。
接着,我查看了供狗出入的小口。它的结构很简单,就是用活页向下挂着一块木板。只爵推动它,既可出也可进。这个小口附近的地面是乾燥的,也籽是考虑到下雨时狗比较可怜吧,主人家选了一处淋不到雨的地方来栓狗。如果人从这个小口钻出去的话,应该是不会留可脚印的。
"小夕当时套在胸部的绳子还能找到吗?"
森野的祖母摇了摇头。现在就连那是什么样的绳子都已经。
记不得了。
"先别说这些了,今天你就在我们家里住一晚吧,外面雨又大。"
我想了想,答应了。
我们一起离开仓库,返回家里。森野的祖母一面向我介绍适合摄影的地方,一面打开了大门。
"但愿明天天气会好起来。"
在门厅脱鞋的时候,我突热发现鞋箱上堆放的土产当中,有一个塑胶制成的小玩具。用手指拿出来一看,这东西好像是购买糖果时附迭的花形小胸针,从颜色和设计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件便宜货。
也不知这个胸针当时是谁的,看到这样的东西,让人又感受到,确实有年幼的女孩曾在这里生活过。
我把胸针放在手掌上,目光又移向从门口一直延伸进去的走廊。森野的祖母先走进屋,已经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站在门口想像起来。
照片中长得像玩具一样的挛生姐妹,如今手牵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们正并肩从走廊上经过。她们表情严肃地窃窃私语着,不知道这次又想出什么装死吓唬人的新招儿。想像中的姐妹俩在走廊的尽头拐弯离去了,我赶紧脱棹鞋子追过去。我跑到她们消失的地方一看,当然,那里什么也没有,只不遇是黑漆漆的走廊里一处安静而昏暗的空间而已。
星期一,我注意到森野一直准注视着我。显然,她很想知道我在乡郊做了些什么。不过,逸一整天我都没有对她的视线作出任何回应。
傍晚,负责课后活动的老师交代了明天的具体安排,待同学们离开座位以后,我才叫往了麻野。虽然有几个同学邀我一道回家,但我没搭理他们。当然,话虽这么说,我也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自己只不过是在无砖之中不知从大脑的什么地方找来一个较为合适的籍口,很自然地拒绝了他们。可要说自己当时到底使用的是什么籍口,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说老实话,我对班上的同学其实是溪不关心的,但由于我的大脑具有自动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所以我的学校生活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不一会儿,同学们的脚步声渐渐从教室移动到走廊,并最终在远处消失了。这样一来,便只剩下我和森野。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即将沉没的小船。森野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从寂静的教室中横穿而过来到她的座位旁边。森野的座位位于教室倒数第三排的窗边第三列。
"听说你好像在那边住了一晚,奶奶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
跟平常一样,森野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颜色更深了。
"那边的饭很好吃。"
我在她面前的椅子侧着脸坐下。眼前正好是一排窗,外面的光线还很亮,天空中稍稍带有一点黄色。远处传来了呐喊助威的声音,不知哪个学生社团正在比赛。灯光已经熄灭了,教室里充满了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柔和光线。
"在你住过的地方,我打听到许多事情。"
"......譬如说?"
"譬如,小时候你们姐妹俩一起发明的种种恶作剧,还有就是,你挨骂是不会哭的,而夕一遭到责骂,马上会哭着躲到姐姐的身后。"
"没办法,她总是依赖我。"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教室里静悄悄的,空气中酝酿着紧张的气氛。
"我认识了许多关於森野夕的事情。当然,在细节上可能多少有些出入。"我看了看她,说道。
她的眼神突然产生了改变。森野慢慢地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见浓黑的眼圈上面,睫毛似乎正在颤抖。
"......以前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以自我解嘲似的语气说这。接着,便催促我往下说:你知道些什么了?
"夕死的时候只有八岁,到今天己经过了九年的时间。"我对着双目紧闭的她说道。 "九年前的那天,你在仓库发现了她的尸体,并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祖母......然而,你早知道那里有一具尸体。其实,你一直在门口等待着家人的归来!然后在亲人面前装出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
讲到这里,我稍作停顿,想借此观察一下她的反应。森野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你事先就知道了妹妹的死,可你却施展演技意欲将其掩饰起来......到底在怎样的情况下,人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呢?想来想去,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于妹妹的死,你有重大嫌疑。"
森野点了点头。我接着说下怯:
"夕从天花板上放下两根绳子,分别用它们来套脖子和支撑身体。一根缠绕在她的颈部,另一根套在她的胸部。"
八岁大的小女孩从箱子上跳矿出去。就在脖子马上就要被勒住的瞬间,套在其胸部的绳索将她的身体支撑在空中。
这时,仓库里出现了另一个容貌相同的女孩,她悄悄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修枝剪,来到了悬挂在空中的女孩身边。然后,她就用修枝剪剪断了套在女孩胸部一头连着横梁绷得紧紧的绳子。
支撑身体的绳子截断之后,悬挂在空中的女孩便真的被吊了起来。
"你,就是凶手。"
森野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不过,她并没有看我,目光显得有些游离不定。
"你没有问鞋印的情况吗?仓库里并没有我的鞋印......"脑侮中浮现出了女孩赤足上吊的身影。当时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雨水使仓库的地面变得柔软起来。
"不,仓库里清晰地留下了你的鞋印,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事实的真相而已。切断绳索将那个女孩杀害之后,你注意到地面士留下的鞋印。如果就此离开现场的话,事后极有可能会招致别人的怀疑,所以你便决定要掩饰...00t$
抬头看着被自己吊死的尸体,低头又看了看地面上留下的鞋印。此时,小女孩忽然发现自己已陷入了窘境。不过,就在这时,摆放在地上的一双鞋映入了她的眼帘。由此,她下定了决心。
女孩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子,将其暂时放到滚落在地上的木箱上。然后,她一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尽量避免在地面上留下自己的脚印,一面换上那双摆放在地上的鞋。接着,她又把自己刚刚脱下的那双鞋从木箱上移到原先死者放鞋的位置。这样一来,地上的鞋印就不是自己的了。
"然后,再从供狗进出的那个小口钻出去便可大功告成了。因为那边的地面是乾燥的,不会留下任何脚印。"
她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杀她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憎恨。"
听到这一简单明了的回答,森野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你刚才说了解到许多关于森野夕的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已经瞒不过你了。"
我点了点头。
开始时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祖母肯定地说,当时开门后自己见到的是夜。姐妹根本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怎会一眼就能作出判断呢?可剥转念一想,假如门口那个女孩当时穿的是一双黑鞋的话,那么家人应该立刻就可以将其辨别出来。
"九年来你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森野夕。"
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几个女学生有说有笑地从走廊上跑过。森野夕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正在倾听她们的欢笑。不久,笑声逐渐变成了回荡在走廊里的回声,并最终消失了。
"你说的没错。"
她终于闲口说话了。
"其实我才是妹妹。以前姐姐老是命令我干这干那,还经常把我弄哭......"
她歪着脑袋,向我投来了疑惑的视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夕并不知这上吊自杀的时候有人会有脱鞋的习惯,我正是注意到这一点。以前在玩上吊游戏的时候,也许夜曾经教过她这些东西,但她肯定记不往......"
我又向她解释在她家看到的图画,那张描绘姐妹俩在仓库进行上吊游戏的画作。
"那两幅画是你们在九年前的暑假时画的吧?而且就是夜死亡的前几天。如此说来,画面所体现的作画者的人格,完全可以与事发当日的两个人的人格相对应。"
夜和夕虽然描绘的是同一个场面,但两人的作品却存在一些差异。
在夕的作品中,两个女孩都穿着鞋;而夜所画的女孩却是光着脚的。起初,我以为这样的差别只是因为夕作画时更为细心,可是后来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我猜想夜凭着自己的记忆忠实地记录了现实中的情况,与画了太阳的夕不同,夜的作品是以灰暗的颜色为背景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我的推论很可能成立,因为那天在巴士站,森野曾告诉我,她们是在雨天玩上吊游戏的。夜之所以不穿鞋,不是由于她不想画,而是由于当时的情景原本就是赤脚的......
"你在巴士站不是跟我说吗,与夕相比,自己更是一个拥有丰富死亡知识的残忍女孩。既然已经习惯扮演夜的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么那个叫夜的女孩当时也一定知道,上吊自杀者普遍都采用脱掉鞋子,赤足上吊的古怪方式。"
挛生姐妹在做上吊游戏时可能也脱下她们的鞋子,并将其整齐地放在一旁。因为夜拥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在做上吊游戏的时候她或许会对这些细节表现得一丝不苟。可以说,画中清晰地反映出夜的知识程度。
然而,夕却不是这样。恐悄即使在游戏的时候,她也记不住先要把鞋脱掉,然后还要将共放好这些烦琐的规矩。正因为没有这些知识,所以她才会绘衅里的女孩都穿上鞋子。
如此一来,便出现了矛盾库房里发现的尸体是光着脚的。假如夕那天想独自去仓库装死人,结果却因绳索中途截断而不慎死亡的话,那么她的尸体就应该是穿着鞋的。
夕一直没有说话,专心地听我讲述推理的过程。不过听到这里,她慢慢地张开了嘴唇。
"穿黑鞋的姐姐,死了。确实,我可能有些恨她,但是你的推测稍稍有些偏差......"
声音很平静。
"可能你没有找到那根套在她胸部的绳子。那不是我剪断的,是自然截断的......"
那天中午十二时,姐姐夜向她提出建议。我们扮作吊死鬼的样子,吓唬吓唬他们。夕接受了这个建议,两人使一起跑到仓库里忙活起来。
下起雨来,当时仓库的狗还在,它以莫名其妙的眼光注视着姐妹俩。
"姐姐把木箱堆得高高的,站在上面将绳素系到了屋梁上,我则在下面用脚抵住箱子,不让它们晃动。"
在雨水没来得及浸润仓库的地面前,夜就已经站到木箱上去了。因此,地上没有留下她的鞋印。
夜是装扮吊死鬼的主角,而夕的任务则是把家人骗到仓库里来。一切准备就绪,夜将从梁上垂下来的两根绳子分别套到自己的身体上。
"然后,姐姐就跳了下来......"
夜把脚下的木箱踢落到地上。就在脖子将要被勒往的瞬间,套在胸部的绳子把她的身体稳往了。
她若无其事地俯视着下面,脸上还带着笑容。
"姐姐的嘴角微微上翘,这是她骗人时特有的微笑。平常跟家人说话时,她总是面无表情,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露出高兴的神情。"
可是,就在这时,绳子突然断了。
"这与我无关,绳子是因承受不了姐姐的体重而自然截断的,断口出现在靠近天花板的屋梁附近。如果你仔细察看过那根绳子的话,我想你一定会修正你的猜测,因为这么高的地方我根本不可能触到。"
夜的脖于一下子就被勒往了。
"我马上赶去救她,我用双臂袍往姐姐的身体想支撑着她,以免她从半空中落下来......"
仓库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女孩悬吊在空中,而她的身不是另一个与其长得一模一样的,试图支撑着她的女孩。空中的女孩极力地挣扎着,双腿胡乱地在半空中蹬来蹬去。被主人栓在一旁的狗听到异常的唰动之后,更是狂吠不止。顿时,仓库里充满了几乎可以把耳劂震破的狗叫和女孩痛苦的哀号。此时,夕觉得时间彷佛已经停止,这样的状态似乎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我努力支撑着,试图挽救姐姐的生命。虽然当时已经没气力了,但还是从后面紧紧抱住姐姐的身体......可是耳朵里只听见姐姐的惨叫......胡乱折腾的脚跟一次又一次把我踢开...... "
森野坐在椅子上,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视线则一直停留在比教室墙壁更远的地方。也许那天仓库里的情景现在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吧。对她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一场尘封在她记忆深处的噩梦。
当夕体力不支的时候,姐姐的身体便从上面垂落下来。这时候,姐姐的脖子被绳子勒得紧紧的。夜瞪着自己的妹妹,拼命地对她吼叫,但嘴里说的并不是鼓励夕坚持下去的话。
"姐姐对我喊道:给我站稳,你这个废物......" 她死死地闭上自己的眼睛,皱紧了眉头,彷佛正承受着某种羞辱。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问,一直试图解救姐姐的我双臂便失去了力量......"
夜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缓缓落下。
夕看见姐姐的脚尖降落到快要接触地面时停住了。夜没有穿鞋,光着双脚。她的大脚趾特二脚趾分得很开,就像被人刻意掰开了一样。起初,脚趾还咯咯地抽动着。狗的叫声变得更大了,那声音几乎可以把人的耳朵撕裂。狂暴的狗叫连同一阵轻微的痉挛一起向夕的大脑袭来。
"不一会儿,在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后,姐姐的脚尖在空中漫漫静止下来......"
夕下意识地朝后面退了一步。这时,鞋底和地面的黏土剥离开来,让她感觉到一丝阻力......地上留下了一个鞋印。
"我觉得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体重的话,肯定不会在地面上留下鞋印。"
姐姐脱下的鞋子就放在她的身旁。
"看到那双鞋后,我便决定在家人面前撒一个谎。当时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在那间小小的仓库里面,姐姐的身体还轻微地晃动着,就像座钟的钟摆一样......"
年幼的女孩在她的小脑袋中拼命地找寻着出路。最后,她决定换上地上那双黑鞋,把自己脚下的白鞋作个交换。
她选择乾燥的地面摸索前进,并从供狗出人的小口处钻了出去。现在她脚上穿的是一双黑鞋,这个颜色代表了一个新的身分。从今往后她只能以夜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在家里只须收起以往的笑容,整天摆出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行了。由于以前总是形影不离,所以我对姐姐的行为习惯了若指掌,模仿起来更是驾轻就熟。九年来,没有一个人看出我的破绽......"
说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年仅八岁的她,竟亲眼目睹自己的葬礼。自己的真名从那场葬礼起便一直尘封至今,她的内心隐藏着常人无法理解.,甚至是通过割腕才能宣泄的激烈感情。其根源无疑来自于她的姐姐以及那个已经被人深埋了的榴字。小女孩选择的这条这路,充满了孤独和悲壮,她必须不惜一切把它走完。
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愈发柔和起来,光线中逐渐增添了几分金黄的色彩,斜阳的余晖透过半开半合的淡黄色窗帘倾泻到整个教室里。棒球队队员的金属球棒与球相撞击发出的高音响彻云霄,顷刻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寂静的教室里,时间正悄无声息地逝去。
过了一会儿,她略带犹豫地说道: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吗?"
我记得是是高中二年级,就在这个教室,便这样回答了她。听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 初中时,在博物馆参观川体切片标本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此后,升上高中的那年春天,我在图书馆发现一个人正在阅读关于尸体解剖的医书。当时,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所以,在教室里她轻而易举地识破我的伪装。我终于把这件事弄明白了,看来,我们彼此都往暗中洞察到对方本来的面目。
"我真不敢相信,听说你小时候竟会不时开怀大笑。"
"的确如此,以前就是这样的。不过,从那间仓库里出来后,我就担心一旦笑起来就会暴露自己的身分,所以这九年来,我都一直极力使自己面无表情。由于长期模仿姐姐的关系,现在我已经无法爽快地笑起来了。"
她的语气中包含着与常人没有区别的寂寞。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后,她接着说道:
"我一直觉得能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人就是你......"我站了起来。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是我从你老家偷偷拿回来的。"说着,我从桌上的袋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什么东西下"
她保持着自己的坐姿,向我问道。
"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绳子,我想应该适合你的脖子吧。我给你套上,你把眼睛合上。"
森野坐在椅子上,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当我来到她身后时,她似乎有些紧张,窄小的肩膀也变得僵硬起来。
我轻轻地在她脖子上套上一根红绳。这根绳子很破旧,到处都有绽开的地方。这是我在那间仓库里找到的,是原先用来栓狗的绳子。
"我还明白你厌恶狗的原因。"
我将她那白而细的脖子连同长长的头发一起套人绳圈中,开始轻轻地勒了起来。体会到压迫的感觉后,她稍稍抬起了自己的肩膀。在这种状态下,我松开了双手。
接着,我在她脖子上打了结,并把剩馀部分的绳子拉到她的面前。
"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一边叹气一边说道。看得出,这根绳子缓解了长期积累起来的紧张感,同时积蓄于她心底的感情也缓慢而平静地得到了释放。
夜就是被套狗的绳子吊死的......这件事或许已经被她尘封在记忆的深处。她竟然没有发面自己所需要的,正是当年和姐姐一起玩上吊游戏时使用过的缠子。
"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恨过姐姐......虽然经常被她欺负,但对我来说姐姐是光法替代的......"
我一只手拿起书包,准备回去了。
离开教室前,我经过她座位旁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夕。坐在椅子上的她,双腿伸到了前排椅子的下面。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缠绕在她脖子上的红绳的那端一贯拖到教室的地板上。眼帘已经轻轻的垂下了,睫毛的影子淡淡地投射在眼睛的下面。脸颊上长着汗毛,看起拳就像兔子的背部一样。在夕阳的照耀下,脸上的汗毛反射出丝丝光芒,每一根都像被傍晚的余晖包裹着一样。泪水经过她的脸颊,从下巴处滑落到校服上。
我轻轻地关上教室的门,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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