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从外地来京旅游，照例为他们接风洗尘。朋友正好是周末到，一打电话，说他们正在天安门广场

转悠呢，人家点名要吃烤鸭，想到正好离前门近，就去全聚德前门店吧，约好谁先到谁占座。全聚德我

已经有好多年没去过了，上次去还是前门步行街装修前，当时没留下啥印象，正好这次去看看装修后的

全聚德总店。

我和LP先到，从步行街入口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全聚德的大招牌，于是走进去，发现里面只有很小的一

个店面，桌子也是那种长方形的小桌，不对呀，我依稀记得原来面积挺大的，不会这么小，而且没什么

人。正在犹疑，过来一个服务员，一问才知道这靠街的店面是卖快餐的，真正吃饭的地方还得出门左转

。只得出门向左，看见有个大门洞，上面也挂着全聚德的大招牌。是这里面吗？没发现指示牌或箭头什

么的，进去看看再说。一抬眼看见头顶半空中横着两根巨粗的管子，不知道是水管还是什么管，看样子

不象进餐馆，倒象是到了后厨。门洞尽头有个小门，进得门来，才发现人声鼎沸，总算找到地方了。

餐饮名家就是不一样，饭点都快过了，顾客还是这么多，先去门口小桌领了个号，正好朋友也到了。还

好没等一会，就有空位，我们上了二楼，服务员递上菜单，开始点菜。

虽然对价格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菜单时我们还是犹豫起来，毕竟一个普通的家常菜，都照着100去，我

们都不是大款，还是要仔细研究一下，要不然搞个1、2千可能还吃不到什么东西。于说跟服务员说我们

先看看，一会再点。服务员没说什么，径直走开了。

过了一会，那服务员小姑娘又回来了，走到桌边，冲我们大声说到：想好了吗？标准的京片子，中气很

足，有种没拿我们当外人的意思，或者说完全没把我们当客，我开始仔细打量这小姑娘了。这丫头比较

苗条，中等个头，薄嘴唇，看样子年龄不大，但全身散发着一种大义凛然的气质，往好了说是训练有素

，往难听了说就是老练事故。也是，人家这是大馆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没准接待过国家领导人呢，

眼界高了，气质自然不一样，也让咱这乡下人见识一下什么是京城人物。

尤其是那眼睛，看顾客的眼神很特别，让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以前在哪见过。在快吃完的时候我终于想

起来了：那神情就跟春运时火车站的管理员轰赶民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好象只要她愿意，随时就可以

把我们这些人扫地出门。

菜点完了，记得好象好小姑娘飞快的重复了一遍，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马上又接着补充道：。。。。

。。要下班了要点什么现在想好一会不能退不能加。我在北京待了十多年，自认为北京话的水平可以滥

竽充数了，听了人家这话，我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因为我基本没听懂，就听见后面这一小段。这才是

地道的北京话，卷舌自不必说了，关键在于个快字，一长串话连着音出来，一气呵成，都不给人反应的

时间，也不给你商量和反驳的余地。

我们面面相觑，但我们立即明白我们在气势上处于明显的弱势，都没说什么别的，只说赶紧上菜吧。服

务员转身走后，朋友小声问我，不让退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让加菜？我只能苦笑着摊了摊手。

一会菜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因为在二楼，大堂里挂着那个大走马灯正好在我们旁边，朋友注意到并

拿出手机照相。那个服务员小姑娘这时走到我们桌边，她明显对上刚才上菜的摆放顺序不满意，直接拿

起盘子扔着重新摆放。我没说错，就是扔。只不过人家水平高，盘子紧贴桌面，划了个小半圆，一声轻

响就直接到了它该去的位置。我仰慕的看着她，除了佩服人家业务纯熟、技艺精湛外，也想不出什么词

了来形容了。

她照顾完我们这桌，又两个大步走到隔壁桌边，仍然是中气十足的对那桌一个老大爷说：您这瓶啤酒还

要吗一会就要下班了下班就退不了了您还要的话我给您开了啊，话音未落只听呯的一声已经把瓶盖撬开

了，只留给老大爷抬眼看的工夫。我在心里再次仰慕不已，眼、嘴、手及步法，多么协调，这得接待多

少领导才能练就出来呀。

又过了一会烤鸭好了，放在小车上由厨师推到我们桌边，还是这个小姑娘，过来又说了一大串，这次我

大致听明白了，是问我们片成片儿，还是切成条儿，这两种有啥区别，我也没好意思问，只知道平时吃

的都是片儿，那就还片儿吧。她又问，鸭架是打包还是做汤？我说尝尝鸭汤吧。小姑娘转身离去，紧接

着漂过来三个字：大锅汤。我心里咯噔一下，大锅汤？那不就是早就熬好的一锅白汤吗？合着哥们这次

的鸭架子就贡献了？想改主意也来不及了，因为人已经走远了。

鸭汤终于上来了，看上去挺不错的，鸭骨头汤居然能熬成奶白色，真不愧是名店老字号。可是一口下去

大家都皱眉：没搁盐？不会吧，再尝尝，可不是嘛，看着那么漂亮的白汤，居然没味。朋友还建议是不

是该找服务员要点盐来，可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种想法，人家是老字号，不可能掏不起这点盐钱，肯定

又是什么传统、文化之类的，这没咸味的汤说不定还是乾隆爷御笔称赞过的呢。咱没文化，就不现那个

眼、不讨那没趣了。

正说着呢，旁边的走马灯灭了，当然也就不转了。看看周围还有不少桌的人在吃饭呢，看来人家是真的

要下班了，咱们识相点，快点打扫残局买单走人吧。一结帐，五个人吃了800多，还送了张烤鸭证书，

表明刚才我们吃的是全聚德第几百万只鸭子。

出门的时候，又看见横在头上的那两根大管子，我一直在想，这么粗的管子，里面跑的是热水呢？还是

蒸汽呢？不可能是油管吧？

送走朋友后，我问LP：觉得全聚德的烤鸭好吃吗？LP说，还不如大鸭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