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蒲公英

初冬，注定和思念有关的季节，仿佛渐冷的天气会将一些东西凝固，冻结，等到春暖花开也不会融化了。高中的那个圣诞晚会，烙印般刻在了脑海中，甚至10年后的这个冬天都会想起，想起窗外突然飘起的雪花，伴着教室内一首叫《雪人》的歌。10年前的豆蔻年华，和那些风华正茂的男孩女孩们，在那场大雪过后便消散了，像蒲公英被风吹过后，剩下残落的孤零零的花柄。那些被风吹散的孩子们找到了更加自由的土壤，更宽广的天空，于是落下了生根了，发芽了，甚至结果了。零落在各地的蒲公英的种子，和他们的孩子组成了完整的个体，于是，一切又开始了循环，就如同我们所说的繁衍或者说生命的延续。

但有些却一直无法找到合适的天空或者土地，漂流着，无法安定。这些无法安定的就容易思念曾经一起的日子，一群围着开怀欢笑的日子。

所谓单身，所谓朋友，所谓家庭，或许就是这样的类似，蒲公英一样地类似着。

亦城回国了。

“王者归来了，给我洗尘啊。”

“怪，受宠若惊。”我笑着，“老地方见吧。”

还是约在了滨江大道的“Ice Yes”,初冬的中午若有太阳，仍有一丝暖意。

亦城已经在等，他永远这样绅士着，采花大盗不是徒有虚名。

“给我洗尘还迟到，不过你我见面难得，不计较。”亦城笑着，“还是冰啤？”

“恩”。

亦城开始点烟，“这个，戒不掉。”

“那么好戒的话，烟草公司还混个屁啊。”我笑笑看看亦城，黑色的高领T恤，配了双层的金属项链，卡其色全棉帆布外套，针织帽子连着领子，今年最IN的层叠穿的款式。

“怎么，研究我的衣服？你职业病哦。”亦城笑道。

“款式很好看。”

啤酒来了，亦城的烟差不多吸了8成，他没有灭烟，丢在烟缸里，让它自己烧尽。

“在韩国，别的可以不学，这穿衣打扮，耳目日染，不想学都难。”他碰碰饿哦的啤酒，“为我的归来，干。”

“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不问我，三年前想去那里闯出一片天地的志向哪儿去啦？”

“韩国虽然发达，但相比自由的欧洲国家，还是不适合我们的，传统的民族文化，我想，左”亦城是绝对不会去适应的。“

“知我者，林沐林也。”亦城笑道，又碰了碰我的酒，饮去了大半瓶。“准备去杭州，离家近，有是个好地方。”

“恩。干净。”我也喜欢杭州，没有什么大城市的污浊。比苏州大气，比上海清净。

“还有就是，她研究生毕业了，也去那里了。”亦城笑笑，没有了以往的邪气。

“八年的初恋，说起你左亦城风流成性，但往往你这样的人倒是塌实重感情了。”我笑他，却觉得很是羡慕。

“当初，也没刻意分手，但你知道，有了承诺，感情就沉重了，有了负担，就会莫名地压抑，”亦城点起第二支烟，“所以当初说好了，分别3年，遇到更适合自己的，我们就做朋友；3年后有缘分还能在一起，那就继续。”

“恩，那样最好，或许遇见了很多个她或他，最后还是觉得彼此最适合，没有比较就没有终点。”我说着，亦城已经喝完了一瓶。

“你慢点喝好吧，今天我请客唉！”我笑着嚷道。

“所以多喝点呀。”亦城坏笑，拿着空瓶子向服务生示意，服务生立刻领会，又拿了一瓶顺手收拾了空酒瓶。

太阳晒得暖暖的，我脱去外套，白色的T恤倒和亦城的相映。

“没见你穿过黑白以外的颜色衣服，”亦城看着笑我道，“还有就是，林小姐好像没穿过裙子。”

“知我者亦城也。”我响响地碰了他的酒瓶一饮而尽。“

“性取向没问题吧？”

“不是对你左亦城没来电的都有问题，我正常的很。”

亦城笑我，“我游荡至今，觉得家庭还是重要的，8年初恋还有结果，你那10年呢？”

我知道亦城说我的陈年往事。

“他挺无辜的，被我幻想的爱情罩了10年，以为爱了，其实，爱的是自己幻想虚构的意想，加在别人身上，我照样会爱个10年。”我笑道，“他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在我有了爱的意识的时候出现了。”

“后来呢？”亦城问，“你从没说过你们为什么分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爱了，那种感觉就好象老天本来给了你画画的天赋，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收回了，把那样的天赋收回了，我的感情就像突然被收回了一样，没了。”

“你以为苍龙来世，挽救众生啊，还收回呢，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了。”亦城笑我。

看着亦城，那个风流倜傥，叛逆不羁的亦城收心了，往往看似漂浮不定的人会陈规刀蹈矩，而看似陈规蹈矩的人会流离不定，像我。

没有问亦城什么时候起身去杭州，很多事情不需要问，就像每次见面聊天喝酒一样，自然，没有负担，轻松惬意。

但想留学，结束的应该是一个时代吧，一个属于自己的寻梦的时代。

突然想到了去年刚去美国的翁贝琪，那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回去看看她在不在MSN上，她的留学生活倒是滋润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