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博士考试之“游击”篇――2，重回岭南，梦向康乐园。

　　2，重回岭南，梦向康乐园。

　　作为广东人，对于地处广州海珠区康乐园的中山大学，我并不陌生。想起高中时代，老师们天天就在耳边和我们不厌其烦地讲起中山大学，好像全中国就中山大学最好一样的那种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说实在的，据我所知，合并中山医科大学之前，中山大学在全国的地位其实并不是我们广东人想象的那么显赫，很多北方的学子根本就不知道中山大学这所广东人眼中的最高学府。不过客观地讲，中大的某些基础学科的研究力量一直都是比较深厚的，像理科方面的数学、生物、化学等，文科方面的历史、哲学等，这些学科一直有个别大师级的学者在支撑着。特别是哲学系，2000年以后，中大邀请了国内外好几位重量级人物（倪梁康、刘小枫、甘阳等）加盟，使其霎时间甚至可以和北大、复旦分庭抗礼，一争高下。加之中大地处改革开放前沿的珠三角、濒临港澳，和西方发达国家进行学术交流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又有广东省政府每年近十个亿的强劲财力支持，为学校的科学研究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经费。所以，能考进中大深造博士是十分不错的，尤其是做学问，广州南的康乐园可以说是岭南的一个梦想的天堂，这是我读大学之后一直的想法。

　　中山大学的博士入学考试安排在研三的第二学期初，时间是三月上旬。这个时间和其他著名的高校考试时间都错开了，其他学校一般是三月中旬、下旬和四月上旬。所以说中大的考试也为我、同时也为很多其他的博友提供多了一个“试水”的机会。报考中大，我的专业是稍微调整了一下的，原本我研究生修的是西方哲学（官方称外国哲学），而我报考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当然这一小小的转变，是有很多考虑的。其一是，我以为马克思主义哲学考中的机会更大，因为中大西方哲学方面的导师相对少，只有倪梁康和翟振明两位导师较为适合我的研究方向。倪梁康师是目前国内哲学方面少有的“长江学者”，国内现象学第一人，可想而知，欲入其门的难度之大。而翟振明师年前来过岳麓山下的母校讲学，我接触过，当面问过其博考的情况并且也有电邮往来，得知情况并不乐观。所以要考中大，只有另报其他导师机会才更大。其二是，出于较为功利的角度考虑。众所周知，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国内是官方哲学，论毕业后的出路，把其当作混饭吃的手段，自然比哲学学科中的其他方向更有市场和前途。作为寒门俗子，我坦诚这是必须考虑的一个方面。其三更多地也是研究兴趣使然。马克思哲学在国内再怎么“中国化”，其始终是西方哲学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撇开西方哲学的思想背景去谈马克思从根本上说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刚好中大的徐长福师长期致力于马克思哲学与西方哲学传统关系的清理与研究，正好符合我的口味和意图，所以思前顾后就决定报考了中大徐长福师的博士了。

　　重回广州考试，我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去长沙之前，我四年的大学生涯就是在这个南方潮湿而闷热的大都市度过的。可以说，人生最宝贵的时光曾经在这里挥洒。虽然我始终与这座城市的喧闹和繁华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内心始终有种说不出口的情绪绕之。在这个大都市的某个狭小角落里，我曾经狂躁过、彷徨过、无聊过，也曾经梦想过、期待过、努力过。2005年的夏天，当我们01级的同学们鸟兽状般就地解散时，我们曾经绚丽青春的色彩似乎就开始褪色，从此各奔东西，散落各地。这次回来考试，除了能会一下高中的一个老友，大学的同学均不见踪影。在不久就成为我内子的同门师妹李的精心安排下，返广考试的几天，我住进了广州大学城广工的男生宿舍里。住在号称全国硬件设施最好的大学城宿舍里，感觉自然安逸舒服。遗憾的是，除了能感受一下一夜暴富般堆积起来的现代外，再没有什么能够勾起任何的记忆和眷恋。宽敞的大马路，成片移植的风景木，统一着色、统一格调的建筑群，简直给人一座现代大监狱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如果大学的四年真在这里度过的话，那和白来一趟有什么区别。庆幸的是，大学城是我本科毕业之后才正式建立起来的，这里的一切与我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既无须为其浅薄斥责，也无必要为其苍白扼腕。

　　中大的考试也是分两天进行。和同济不同的是，考完初试之后，复试紧接着在第二个下午进行。这实质上是既为广大外地考生节省复试路费，又免了多跑一趟的舟车劳顿之苦。看来这是十分人性化的做法，虽小小事件，名校风范却至显。

　　两天的考试，我心情始终是愉快而轻松的。两门专业课考的分别是西方哲学史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因为有了同济专业课考试的经验，我在中大的答题也同样是无所拘束、自由放任。从题目的一个小点出发，放飞所有思绪，天马行空般大书特书自己的联想和拙见。每个专业课试卷的八个版面，我都全部写满，并且有意犹未尽之意，大有黄河泛滥之势。我一直以为，如果博士的考试，仍像中学、本科的考试那样，未经思考的词条逐个背诵下来写进试卷是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的。博士考试严格意义上讲，既不应是什么升学考试，也不应是什么谋取功名的考试，其应该仅仅是为一些有兴趣在某个领域进行深入探索的人提供机会的通道。中大的英语也像传说中人们说的那样，并不太难，整个试卷题目虽多，但很少见有冷僻的单词和词汇。有了在同济时间安排不当的教训，英语的考试我有意识地加快了答题速度，紧张过后，我也最终顺利完成了所有的题目。呵呵，看来此行有数。三门笔试考完之后，我整个身心确实是非常放松的，带着一种自以为的难得自信进入第二天下午的复试。

　　我所考的马克思专业的复试分两组进行，每个组十七人。也就是说，报考中大马克思哲学专业的人数是30来个，按照招生计划是招12个人左右，三分之一机会。当然，报考每个导师的人数情况又有不一样。这其中数报考百篇优秀博士论文获得者的刘森林老师和高清海先生的高足徐长福老师的人数最多，前者超过十人，后者1十人。复试的内容包括笔试翻译，英语口语面试和专业面试三个部分。笔试的翻译，题目是一篇马克思哲学方面的英文原著，有好几个段落，一个小时内完成。不过其难度不算大，一遍读下来，虽有点雾水，但整体的意思还是可以把握的。除了几个没有见过的词汇外，整个笔试基本顺利完成。两个面试交错进行，英语口语和专业面试分在两个办公室进行。我被安排在第二组的中间位置，等了许久终于被呼进英语口语面试室。

　　对于英语的口语面试，我心中是不太有底的。初中才开始学英语ABC，加上长期的英语哑巴训练，除了没有多少兴趣外，更多的是恐惧和惊慌。还好，英语口语的两位老师，一男一女均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进门一下子，内心的慌张似乎被他们的亲和力平静了不少。两位老师分工合作，一位提问，另一位做记录。先是女老师提问，半懂半猜，我用英语作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其实是背诵，因为考试之前，我早已熟稔了几段网上下载下来的自我介绍范文。虽然背诵得有点生硬，但还算顺流，第一关就这样逃过。接着，是男老师问一些相对专业的问题。模糊中，我只勉强听明白了两点：一个是为什么要选择哲学，第二是马克思哲学的核心概念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如果要我用中文来回答，其实我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当时，我内心中关于这两个问题，也一下子就冒出了很多想法，这些都是自己长期思考的一下相关问题。但是要转化为英文，大脑就短路了。硬着头皮，一个一个词汇在脑海里由中文翻译为英文，然后转化句式，我吞吞吐吐加手舞足蹈地胡乱说着。整个过程后来留下印象的就是说出了几个核心词汇，其他通通乱扯，毫无章法可言。整个场面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尴尬和难堪。好在两位老师没有一再追究，在他们的不断点头示意中终于结束了难熬的十多分钟。

　　对于专业面试，我记得很清楚，是由三位导师组成的导师组共同进行的。我那个组除了徐长福老师外，还有李尚德和旷三平两位老师。徐老师坐在中间，是导师组的负责人，两个老师分坐两边，我正坐在徐老师的对面。论三位老师的治学领域，我都是略知一二的。李老师以研究俄罗斯的马克思哲学著称，旷老师则重点研究相对传统的马克思哲学本体论，徐老师试图清理马克思与西方传统的关系。所以面对三位老师，除了稍微的本能紧张外，我并没有太多慌张。说实在的，三位面试的导师，除了徐老师外，其他两位我是不太在意的，可能是对他们研究领域不太感冒的原因吧，整个面试过程两位老师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徐老师则不同，进门那一刻，我便感觉到了一种逼人的青年学者气质：魁梧的身躯，纯白色的衬衫，永不凌乱和不需任何修饰的短平头，透露着炯炯有神的智慧之光、隔着深厚镜片背后的大眼睛。在我看来，这是一副标准的学者形象。整个面试我回答了两个问题，都是由徐老师问的。一个是讲一下自己学些哲学的经历和体会，另一个是对未来三年的研究计划作个简单的描述。

　　徐老师提出的两个问题，在我看来，是很切中要害的。特别是第一个问题，有些人看来可能是过大而没有很多的意义。但是在短短的十几分钟“见面礼”里，要判断一个人对于学术的态度和眼光，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我一直认为，一个人做学问的态度（或者初衷及目的），对于学术是十分严肃和至关重要的，做哲学的研究尤其如此。所以对于徐老师的问题，我的回答有点迫切，我恨不得把自己长期的想法一下子全部倒出来。结合很多自己的所谓体验和感受，我的论域从好几年前开始，自己如何如何对哲学产生兴趣，为什么要考西方哲学的研究生，对国内那些学者的问题感兴趣，对那个哲学家的思想入迷，自己未来的三年打算怎样研究等等，我似乎又开始了天马行空的“生涯”。呵呵，短短的十几分钟，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看得出来，坐在两旁的两个老师似乎有点不太喜欢我过多的话语和感受，沉默不语中，他们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但我看得出来，徐老师对我的态度是十分认真的，在我诉说的过程中，他一直在不断点头，并不时加以细问和纠正。对我的一些想法，虽觉得有些地方不太成熟或者不够细致，但给予了肯定和赞赏。后来出来的复试成绩也证明了这一点：在我面试的这个小组中，我成绩最高，并且徐老师后来通过电邮告诉我，成绩是他给我打的。虽然最终因自己的初试成绩不太理想无法成为徐老师的门徒，更无法涉足长久以来梦想的康乐园，但中大的复试足以令我终生难忘。

　　此外，中大康乐园始终令我流连。从好几年前来广州读书起，每去海珠区，有事没事，我都会到康乐园游逛一下。排列在朴素校门通向大草坪校道两旁的挺拔而沧桑的千层披，永远令人产生驻足仰望的冲动；伸展在孙中山先生站立铜像前的碧绿大草坪，永远令人燃生闲暇而思的意想；参天的大榕树、中西合璧的古建筑，永远令人产生抵抗遗忘、眷念历史的情愫。康乐园，岭南人心中永远的精神家园，莘莘学子梦想放飞的圣地。就这样带着良好的自我感觉和意犹未尽的言说，我结束了中大的博士考试。打点行装，回返长沙休战一周，这时远在东南海滨的厦门正在向我招手……

　　天之骄子呀,嘻嘻,看来定是马到成功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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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