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已向外地人发出了许多不欢迎的信号，前两篇转发的博文，说出了外地人的凄楚伤悲。

但是前往北京的外地人还是络绎不绝，挤挤嚓嚓，其中有我。

原想20日启程。18日去火车站买票，排了好长的队。到跟前，被告知没有票了，前面的一位老者买了19日的站票，连座位都没有，让人顿时生畏。二十日的卧铺也没有了，二十一号的只有一张上铺了，只好“不得已而求其次”了。

21号惶惶然去了车站，等待，拥挤，嘈杂，终于上车了，安顿下来。

躺在我对面的是一位很爱说话的退休老太太。她告诉我，已在北京买房，60平，花90万，现在能卖200万。女儿在北京师大附中当教师，女婿在航天部设计院，搞一个设计就能赚几十万。鞍山还有一处房子空着，有时回来看看。在溢于言表的志得意满中诉说着北京的种种好处。

22号上午十点左右到京。跟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恍惚着走向出站口，回头一看，黑压压一片，都是木然的各式面孔。走出来，还是乱哄哄的一片。但是不见了以往的为旅馆拉客的外地女人。天色阴沉，铁锈一样的昏黑。不知是烟还是雾，弥漫在四周，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人也是灰蒙蒙的，还有人的心情。

这几天也没有什么值得回顾的行止。首先到牛街附近的一家小旅馆入住休息。下午去甘家口那家公司办事，不到半小时就完事了。接着分别给北京的两个朋友发短信，只有一个人回了，晚上在动物园附近的郭林饭馆一起吃饭。23号，一个人上午去天安门广场，为的是看望网上风传的新落成的“九五至尊”孔子像，还有对他俯首跪拜的圣裔们。在天安门东侧的地道口处有警察在把守。不时地抽查外地人的包裹。来参观的，基本都是外地人，本地人是不屑一顾的。我注意好长一段时间，警察抽查的，都是像我这样的穿戴不十分体面的一眼就能看出的外地人。悻悻然来到国家博物馆前，却不见久仰的九五至尊，也许是我记错了地方，也许他被悄悄挪走了。走进广场，还有一道更严格的安检。天色还是迷蒙的，空气中不知杂着何种味道。远远地看到毛主席纪念堂东侧排了许多人，是来看望毛主席的。晚上约请一位北京朋友和两位非北京的朋友在阜成路附近的广平楼相聚，北京的餐馆总是爆满，气氛火热，也是天地一家春的时候，阴阳相济，其乐融融。

24日起得很晚。先是自己逛，后来有人陪，逛了什刹海，附近的商店。还是昏暗，苍黄的天地，据说北京最近是重度空气污染，加之凄冷，满目是秃树的枝桠伸向昏黄的天，不是玩的时候，让人兴味索然。晚上在厂桥路口东处的天赐庄吃饭。

25日，最后一天，下午出来。坐10路车到长椿街转地铁。看来北京的穷人还是很多，公共汽车和地铁里总是人挨人，人挤人。还有成群结队的背着编织袋行囊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不知去往何处，是否还作着北京梦，是否知道梦的即将破灭。坐地铁到西直门，转来转去，到奥体中心下。出来就是一片开阔的天地。著名的鸟巢就在前面。很快就有人过来纠缠，说是一分钟快照，10块钱。我向他摆手，他仍是喋喋不休。摆脱了一个，走不远又来一个，说是5块钱就可拍照，我向他摆手，他还是紧随不舍。还有许多散发小广告的，多是假冒旅行社的骗人广告，但是印刷却很精美。他们也都是外地人。进鸟巢参观门票是50元，同行的北京朋友劝我不要买，都是骗外地人的。天很快就变了，阴风怒号，更加凄冷了。只好到附近的麦当劳喝点热饮，暖和暖和。出来时已是华灯初放，拍了一些照片。忽然看见揪心一幕，一个人侧卧在地上，双手抱头，另一人骑在他身上，还有几人对他拳打脚踢。周围的人远远观看。好在没多久就结束了，打人的扬长而去，被打的不一会就动弹了，又默默起来，默默地走到架着相机的三脚架前，继续他的工作。昏黑凄冷的夜晚，比夜晚更黑更冷的是人情，人心。包括我，刚才为什么对他们那样腻烦，为什么不让他们拍照一下，让他们也有点暖呢？

我的三天的首善之区的行程，就这样结束了，不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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