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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汉江乡土散文系列3》住在定邦院里日子 □张俊杰

　　汉水之滨一个庄重厉穆的郊区法庭旁边，有一个小杂院，天天总是最先触摸到夕阳的光辉，无穷浪漫的晚霞把它染得通红、通红，仿佛一条红鲤鱼，跳跃在滔滔滚滚的汉江里。

　　那段岁月里，在六户人家的眼里，那条红鲤鱼忽然变成一个豪爽仗义而又无限忠诚于事业的土地公仆形象。这位土地公仆注视着寂静、偏僻的小杂院，朝夕相处邻居们脚下的那块土地。他那表情如同雪压霜染，乱云飞渡，大有治国定邦的气概。很巧，这位土地公仆的名字就叫定邦。

　　定邦是我们小杂院的院长。

　　在杂草丛生的小杂院，在小杂院的那个黎明，当身穿工商行政制服的我与怀抱一个满月幼婴的妻子走进小杂院时，小杂院立即变得欢腾热闹起来。这里有幼婴落脚，尽对是历史性的。院里的大哥、大嫂除了在外忙碌没有回家的，其余的人倾院而出迎接这家仿佛从天而降的新邻居。

　　用“贫贱夫妻百事哀”来形容小杂院六户人家的艰难、无奈而又布满酸甜苦辣的生活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刘慢慢母亲是个残疾人、父亲仅靠微薄的修自行车用度来维持一家三人的生活，生活拮据使得心力交瘁的刘家夫妻为此经常大动干戈，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愁苦。

　　还有养育两位年老古稀的双亲及三个子女，有一个是羊角风的郑老师夫妇。忧愁在他们夫妻的脸天天都交织着皱纹，无论如何挣扎，都始终难以脱离苦海。

　　还有正斌一家，妻子下岗有病多年，女儿正在读初中，家里生活很艰难，只有借酒消愁。

　　还有外地人向波，媳妇生意倒霉，孩子又患上重病，远在异乡的双亲没有子女照顾，自己还要天天下乡从事乡镇纪检工作……

　　还有就是我们这个夫妻双方一样从大学校门直接跨进机关大门，没有任何家庭生活经验的新家庭，忧愁与苦难在所难免……

　　我们小家没来之前，热心肠的定邦经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发现邻居无论那家在芸芸众生中缠结的各种各样的疙瘩或听到那家不***的噪音，邻里间指鸡骂狗的吵杂，总是攒把劲，往净化一片空气，往抚慰几道生活的伤痕……

　　小杂院那时侯，所有的矛盾几乎雷同――生活艰难，户户人家内心压抑需要排泄。可是，从来没有一家是为双方都挚爱自己的事业，又没有经验与精力照顾年幼的婴儿而发生夫妻大战的局面。

　　没有婴儿的世界是一个暮气横秋缺乏希看的地方。

　　婴儿出现在小杂院的那个时刻，仿佛上空悬挂起一道彩霞。

　　六户人家高兴奋兴而又忙忙碌碌，都争相逗婴儿、抱婴儿，似乎从婴儿身上看出自己家庭的光芒。

　　可是，好景不长，立刻在我们这个新家上空透进一股阴云。

　　“谁家的兔崽子，在我家拉屎拉尿？……”

　　住在二楼的我战战兢兢地问：“王嫂，你这是……干嘛？”

　　“干嘛，要你们两口子下来给老娘地上舔干净……”

　　年轻人遇上“惹不起”怎么承受得了如此泼妇的攻击，忙连连赔不是：“王嫂，真对不起，孩子尿急，我来不及到下面厕所把孩子（当时小杂院二层楼，每层楼住三户人家，共用院子东墙角一个厕所）我一会下往给您家门口拖拖行吗？”

　　“屁话，两个高材生，一肚子学问都到哪里去啦！是故意霉我们家，是不是？觉得老娘下岗多病，欺负老娘对不对？……”

　　定邦从刚放工回来闻讯赶来了。邻居们一个个翘首待望，看这个土地爷敢不敢捅“惹不起”这个马蜂窝。

　　定邦先不动声色地对事件的尾首作了具体调查，取得了有力的旁证，然后斩钉截铁地公布：“王嫂也是过来人，尤其对于一个刚成家的男人，小张无疑是缺乏照顾婴儿的生活常识，您别一般见识，回头我让小张一家集体给您陪个不是，行吗？况且，人家是我们小杂院里新来不久的客人，假如您不网开一面，是不是显得我们以老欺新呢！”

　　“惹不起”知道自己家里矛盾重重，迁怒我们夫妇身上有点不妥，语气也软下来了。

　　我们一家就是这样熟悉了小杂院的院长定邦。

　　定邦就是用这样特殊的仪式迎接了我们一家。

　　婴儿的到来给小杂院增添了色彩。这，从正斌大哥戒掉酗酒毛病，给婴儿买糖果可以看出，从男女老小哼摇篮曲给婴儿听也能感受出来。

　　当然，花有花开花落，月有阴晴圆缺。因我们小两口收入太少，雇不起保姆，又都上进心强，终于我们在1995年冬天，一个大学纷飞的早晨，为谁应该放弃工作在家照看婴儿孕育很长时间的这件烦心事，相互脏言污语、继而扭打一团。

　　小杂院院长定邦又是忙来调解。定邦是纪检书记，调解家庭矛盾很有一套，撞进我们家，开口就问：“小张，谁先动的手？”

　　“哦，小彭这就是您的不对，您生活有困难，就找组织上解决。您们单位领导是我以前老同事，我来给他们打招呼，女同道们特殊，上班晚点正常，但是您不能阻碍小张开会，他还年轻，事业重要。”

　　“那……”妻子低下了头。

　　定邦话锋一转：“小张，大哥本来想狠狠揍您一顿，哪有丈夫在妻子眼前耍威风！念您年轻，还有前途，我给您一个改错机会。以后您敢再耍威风，小心大哥揍您！”

　　我连连点头道：“感谢定邦书记，我一定改，一定改正！”

　　见我们心平气和，他又给我们小两口上了一堂家庭和睦课。

　　定邦是我们来小杂院前第五户人家，定邦妻子是染织厂一名女挡车工人，眉清目秀的脸庞上，经常挂着微笑，因她像定邦一样有一颗爱心，当看到我们婴儿没人照顾时候，就经常帮我们照看孩子，受他们一家人的感染，其他邻居也为我们小家忙碌、走动，以往不***的现象冰消云散，小杂院出现助人为乐、欢歌欢舞的局面。这以后，从1994年止1999年小杂院被撤前，我们两家一直是志趣相投的好邻居。

　　定邦从部队转业先是分配到乡镇办工作，1990年调入任老河口市土地行政治理局纪检书记，生前有二个孩子（前妻身边还有一个子女），相貌英武。

　　“让我当小杂院院长，是由于我是民间调解书记嘛。”当定邦第一次轻轻吐露出这句话时，我骤然感到这话音的份量。这个似一团乱麻，又似一簇荆棘的活路，还从来没有人又是自愿又是义务地来承担。

　　可是，定邦确实默默无闻地做了，当他抬头，从他那一双闪着热诚、挚爱、且又刚毅的目光中，您就会体会出定邦有一颗“比天空更广阔的心灵。”他的心灵不仅广阔，而且富有浓浓的感***彩，让熟悉他的人都这样以为。

　　时间在幸福中总是过的飞快。1998年我在老河口市委组织部组织科工作，记得那是十一期间，清澈的汉江水映红了岸边火红的石榴花，沁香的桂花散发着醉人的幽香，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刻，定邦大哥热泪盈眶地找到我：“大笔杆子，帮帮老大哥，我们单位推荐我评全省十佳优秀土地卫士……”

　　当我读完定邦大哥提供的20本厚厚的工作日记本素材以及后来听说他累死在工作岗位时刻，有人让我评价定邦书记这个人功绩，我脱口而出：定邦同道工作象一团燃烧的火，直到生命的终点，是一个无限忠诚于事业的土地公仆。

　　十一期间，单位领导安排我负责加班加点撰写市场规范治理分局参加全省工商行政管理机关演讲大赛事迹演讲稿。忙完后，猛然间，想起去世的父亲与定邦大哥，就立刻赶到百花山革命义士公墓，祭奠完去世的父亲。我径直走到定邦大哥墓前，身后是苍松柏树，墓前是杜鹃花。

　　咫尺相望，如同当年小杂院小房共处，促膝谈心，似乎都能触及到彼此的呼吸。

　　“近水楼台不得月，卖盐人儿喝淡汤”。这是2000年您们单位一名与我一同参加司法考试的执法职员，曾经说过的对您的赞语。也许在世俗人眼里，土地管理执法职员就是“土地爷”，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遗憾的是您依然两袖清风。

　　这位执法职员感慨地讲：一次，他也给亲戚办点事，给您送点礼，您却缴了公。还有一次，您父母流着眼泪求您给自己的亲人行个方便，您依旧一口回尽……类似的事件，他亲眼目睹过多次，那时候人们也许并不知道您妻子刚刚下岗，您正为养育两个子女与妻子而发愁……大多数人说您傻，死脑筋，公私太分明，家庭过的很艰难。

　　为了崇高的信仰献身，为了执著的追求流尽鲜血，无怨无悔，甚至于不希望众人的铭记。

　　老百姓眼中有一杆公平秤。还记得您20本厚厚的工作日记本素材里面记载的您带领机关科室人员深入10个乡镇129个自然村调查核实全市农户住房和土地使用情况的资料吗？大家望见您眼敖红了，人累瘦啦，从村民留在眼梢的深情，挂在嘴角的微笑，足以看出他们很感激你们的付出。

　　常言道：农村两台戏，计划生养宅基地。尤其宅基地这台戏想唱好很难。还记得，您工作日记本素材里面记载的1995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执法大队队长跑到您家告诉您：“李楼办事处付老倌有家农户未按村镇规划的土址建房，趁夜黑偷砌地基与土地执法人员发生冲突。您不顾妻子发病，依然披衣就走，那次尽管您制止住一场武力械斗，但是腰部挨了重重的亮棍，直到您去世前还留有后遗症。

　　还记得1998年我在老河口市委组织部工作期间，咱们哥俩在纪洪镇牧场村相遇的情景吗？我与贾部长下车正打算进村支部了解党建情况，一位敦厚的老乡竟然呜呜大哭，询问原因才知道：“定邦纪检书记真是活菩萨呀！我们自己还没有想到宅基地审批表格的事，他给我们办到了，他带我们比亲人还要亲昵！”也正是那次，听起贾部长谈起您是一个肝病重要患者还忘我工作的很多事迹。

　　还记得我们在小杂院时刻，整整四年，我们的婴儿无数次风雨交加的夜晚生病，与我们一道往市区医院是您与大嫂，遗憾的是我们竟然不知道那时候您已经是肝癌晚期。那时候，我除了敬重您的人品外，就是喜爱您给我讲非法占用土地案件、非法转让土地案件、非法批准土地案件、干部利用土地谋取私利案件的查处等故事，慢慢地我也迷上了法学，以至于后来业余自学法学八年。听说，您去世那天，追悼会的灵堂里面，挤满许多自发来追悼您的人，各式各样的花圈、花篮、挽联，寄托着大家对您的无限怀念。遗憾的是那时候我们一家并不知道，至今想起还有一种愧疚之情。

　　此次我上山来祭奠父亲与您，还有像您一样病倒在人民公安工作岗位上英模人物――我的二姐夫哥，看到您们三个，多一份对亲人和故乡的深情；看到您们三个，增加一份对工商行政管理机关事业的责任和动力。

　　宁静的花山革命烈士公墓，虽不是世外桃源，却能远避尘嚣浮躁。松柏为邻，杜鹃为伴，朗朗天空，习习秋风，愿您们的灵魂安息吧。

　　住在定邦院里日子镌刻了一段历史，您犹如永恒的雕塑，会指引我前进的道路。

　　此文作者单位：湖北省老河口市工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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