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记

　　“不曾经历过精神或心灵的大变的人们，只是在生命的户外徘徊，也许偶尔猜想到几分墙内的动静，但总是浮的浅的，不切实的，甚至完全是隔膜的。”

　　――徐志摩

　　二姐这次生病之前的，对于病都是碍着拖着。其实不仅仅是她，周围的人也大抵如此。一则由于去医院看病实在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排队挂号，总是致人发疯，你去早，总有人比你还早。夏天还好说，冬天里要在瑟瑟的寒风里等上几个小时，非把腿整的没有知觉不可，但往往是你要挂的号早已经跑到了别人的手里。

　　这些年，家里人的身体一天不似一天。在2002年之前，爷爷去世前，我是不曾看见过人死后的样子的，大抵都是在放入棺后才，看到黑乎乎的棺材外表。因此对于死人是什么样子，总是抱有一丝神秘感。

　　可是从2002年底，爷爷去世后的几个月后，曾经为她父亲痛哭过的姑姑，在四字头的年纪就抛下一双没有成年的孩子，撒手人寰；几个月后，姑姑的丈夫，也因一起医疗事故，彻底的抛下一对子女。现在这对子女，还在面临和爸爸生活了一个月的继母的起诉。奶奶在经历完丧女之痛后，也于2005年走了。

　　大体上，他们四个人死于何病，除了姑父，其他的三个人，我们都是没有弄清楚的。医生也都是哼哼叽叽，说不清楚。下面的医疗卫生，多年已经没有投入，看病之难，可想而知。不过即使在北京的各大医院，医生对设备的过度依赖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小到一个感冒，就至少需要做一个血常规，动不动就需要拍胸片，做CT，然后再做核磁，等等。

　　那天，八月十号，瓜爸早起去了三院，果不其然，想要挂的号已经没了，就选择了次一级的医生。医生本人还是无可厚非，在做完简单的检查之后，就开了四张检查的单子，两项血项检查，一个颈部的B超，一个头部的核磁，就这样被打发了。

　　对于检查得预约排队，也就意味着一个病，至少得跑三次医院――初诊、检查、看结果。如此这般，医院不每天人满为患，才叫奇怪。

　　约了第二天的核磁，二姐和我，提前半个小时到的，排在前面的还有五、六个，检查的平均时间是20分钟，既然来了，就接受这个事实，慢慢等待……

　　终于医生叫到我们的名字了，二姐进去，检查室的门开着，我站在门口。只见二姐用一只手，按照医生的要求，把盘起的辫子慢慢打开，拿去皮筋，头发四散开来，慢慢的躺在设备床上，医生把头盔套到她的头上，启动电钮，床慢慢的被推进设备仓……此时我泪眼朦胧，被一种生死两茫的感觉笼罩着，心剧烈的颤抖着、难受着……过了两分钟，清醒了一下，心想这只是检查，才稍微缓和了一下。

　　综合了一下各项检查的结果可以拿到的时间，我们周五下午挂号，找医生分析结果。其实初次去的时候，就带着以前医院的各项化验单、CT结果和核磁结果去的，那时候，医生已经给出脑梗塞的诊断结果。这次去医院，本也不抱什么诊断结果的希望，只是想让医生给出一个康复的意见。二姐没有其他的愿望，只是希望将来能够自如的打打毛衣，钩钩花边。没有经历困苦的人，是不能体验的，突然丧失一个手的功能下，那是怎样的恐惧和磨难，那只曾经编织过无数件美丽的衣裳，钩绘出一幅幅动人的图案的手，大脑再没能力去指挥它了。

　　医生没有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只是给出了一个更狠的方案：到宣武医院做支架。

　　怀着遗憾的心，挣扎着是不是再去宣武看看，搜索着网络的边边角角，以便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案，还是没能如愿。

　　姐姐回去了，带着没有什么结果的结果，继续着她的生活，以后的艰辛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PS：周五从医院回来，我怂恿了姐姐跟我坐一趟车回，我回单位，她回家。这个线是她没坐过的，我又交代的不清楚，那天冒着下午毒辣辣的太阳，在外面多转悠了将近两个小时，走了无数的冤枉路。这个罪，我无法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