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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音乐

luyued 发布于 2011-05-10 21:47   浏览 N 次  

   天然音乐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王籍诗)

  “大自然是不喜欢长久静寂无声的。” (拉维斯:大自然的音乐)

  “节奏与乐调有最强烈的力量浸入人心灵最深处。” (苏格拉底)

  “我呢喃如同燕子,我哀鸣好似鹑鸽。” (依38,14)

  “天空的飞鸟,请歌颂赞颂上主!” (三圣童歌)

  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说: “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在这四类声音里,喜欢听风声和雷声的人,也许不多。不过许多山林隐士多喜欢听风吹松枝的声音,还特意给它起了个名称,叫“松风”、“松涛”。李白诗中有“如听万壑松”,就是指这声音。与此相仿的,“流水淙淙”,或“潺潺流水声”,也是山中野人的好音乐。正如杜甫《玉华宫词》中说的“万籁真笙竽,秋色正潇洒”。至于鸟声、虫声,那是自然界中的大好音乐,是无人不爱听的。当我们在春天走进田野和丛林的时候,听到柳莺、山雀等在枝头上唱出那清越婉转的音调时,谁不为之陶醉呢?请读一读下列的诗句,就知道诗人们是如何地欣赏这种大自然的神韵,和听来的快乐的心境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孟浩然:春晓)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辛弃疾:西江月:夜行)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以土是杜甫诗)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王维)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处鸣。” (韦应物)

  “莺啼燕语报新年。” (皇甫冉:春思)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刘方平:月夜)

  “风枝惊暗鹊,露草泣寒虫。”(戴叔伦诗)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王维)

  ……

  

  万能的造物主所创造的这些活泼伶俐的鸟类,不但对于林业和农业具有巨大的经济意义和保护作用,而且还有一些引人入胜的地方。它们大都姿态秀美,成为艺术家的题材,它们中许多种还是极好的歌唱家。它们鸣叫的声音清脆响亮,婉转悦耳,同时唱腔音色又各不相同。在中国的语言里,就有着不同的词字来形容它们的不同声音,如:麻雀喳喳叫,燕语呢喃,鸡鸣喔喔,还有瞅瞅、咯咯、啸啸、嘎嘎诸类的形容词。《诗经》中有“关关雎鸠,”“黄鸟于飞,其鸣喈喈,”“交交黄鸟”……其中的“关关”、“喈喈”、“交交”,都是鸟鸣声。更有人为一些鸣声拟撰了形象化的富有诗意的辞句,如布谷鸟的“布谷!布谷!”杜鹊的“不如归去,不如归”,鹧鸪的“行不得也哥哥”,秧鸡(苦恶鸟)的“苦啊,苦啊”,寒号鸟的“凤凰不如我”和“得过且过”等。这些词虽含诗意,但远远表达不出鸟类音调的丰富和优美。

  据说,知更鸟唱的歌灵活善变,有各色各样的主调,随它高兴重新编排,编出许多歌曲。一种野云雀有许多音符,可编成三音符至五音符的乐句,而作出五十种歌曲。夜莺有24首基本歌曲,要是把乐句和延长号的长短另加编排,又可使这些歌曲变化无穷。许多音乐家,就是从这些鸟儿得到启发而编写了优美的歌曲的。舒伯特那首名曲“云雀”就是在听了云雀之声后,在五分钟内谱写成的。法同现代音乐家梅西昂一生致力把鸟儿飞旋和鸣叫的节奏融入他的音乐之中。他曾说:“鸟是最早的和最好的作曲家。”文学家也常用鸟的声音比作自己所喜爱的人的声音。《雅歌》上说:“爱卿快来,看田间的花已露,歌唱的时候已到。这里已听到斑鸠之声。让我看到你的面貌,听见你的声音。” (2,10-14 )。克劳利神父在《耶稣爱情之王》里写道:“人们想象着圣女小德肋撒在圣衣会中,像一只丛林里的夜莺,歌唱着天主对她的爱抚和她对天主的爱。”

  叫得很好听的鸟,特称为鸣禽禽。画眉、百灵、黄莺、云雀、金翅、蓝靛颏、红点颏等,是鸣禽中之佼佼者。有些鸟除了自己的本音以外,还能模仿别种声音。百灵之所以得此雅号,就是因为它能“说”出上百个声调来。鹦鹉、鹩哥、八哥,更有“耳聪心慧舌端巧,鸟语人言无不通”的本领。这些歌唱家发出来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使人心旷神怡,消愁解闷,对神经紧张的人来说,无异乎是一付清凉剂。喜鹊虽然被摒于鸣禽之外,但它叫起来,像似咯咯的笑声,使人听了,也会兴奋振作起来,所以人们也很喜欢听,称它为“喜鹊”。

  大多数的鸟在春天鸣叫得最欢,可是许多鸣禽从早到晚都在歌唱。有些鸟分别在不同的月份鸣叫,古人曾根据候鸟鸣叫来安排农事:“野人无历日,鸟啼知四时;二月闻子规,春耕不可迟;三月闻黄鹂,妇幼悯蚕饥;四月闻布谷,家家蚕上簇;五月鸣鸦舅,苗稚忧草茂……”。这些都是上主在人生活中加上的调味剂,同时引人举心向上,正如圣方济各向树上的鸟雀们训告的:“鸟哥哥,鸟姐姐,你们都唱歌赞美天主吧!”

  

  在自然界中,除鸟以外,昆虫中的歌手,也有许多是颇有名气的,像知了(蝉)、蝈蝈(也名叫哥哥)、纺织娘、蟋蟀(蛐蛐)、金钟、吟蛩(石蛉)、金铃子、油铃等多种。1959 年,在上海举办了“上海市第一次鸣虫展览会”展出了28种鸣虫。蝼蛄是农民讨厌的害虫,但是它鸣叫起来,也很响亮好听。还有更多的飞虫,在振翅奋飞时发出来的声音也都有音量和特色。《诗经》中说的“哟哟草虫,翠翠阜螽”,大概就是泛指一切草中之虫子发出来的音响。历来的诗人也都欣赏这些鸣虫的清音,如曹丕《杂诗》: “虫鸣何悲,孤雁独南翔。”古诗:“秋蝉鸣树间。”等等。

  鸣禽的各种各样的鸣叫,都是从鸟嘴里发出来的。昆虫的口不能发音,只好在别处另找出路。大多数的鸣虫都是用翅,(退化的翅)摩擦发音的。如蟋蟀、蝈蝈等。蝉类却有特设的发音器官,用鼓膜来发音。有一种小蚱蜢用大腿磨擦胸侧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就是《诗经:七月》中说的“五月斯螽动股”的由来,而下句“莎鸡振羽”,则是指纺织娘的鼓翅发声。

  鸣虫中,若论声音之响,鸣期之长,数量之多,无疑蝉是荣获冠军的。这也难怪,因为在自然界里,只有它具有单一用项的乐器,连人的嗓子也都兼作它用的。蝉有多种,出世最早的是麦知了,《诗经》名之为“螗”,身细小而声尖细,很中听。最多的是大黑知了,李时珍称为蚱蝉,《诗经》中的“五月鸣蜩”也是它;“鸣蜩彗彗”,是指它发出的鸣声,声宏而粗犷,叫起来没完没了。较晚出的一种“小而色青赤者,曰寒蝉”,就是普遍说的“伏天儿”,它的鸣声,断断续续,由高而低,很有旋律节奏,当人们晚上乘凉时听到它来演奏,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并且预示着暑天将去,秋风要来,所以它很受群众的欢迎。所有的蝉类在天凉以后,都收器入库,不唧声了,所谓“噤若寒蝉”是也。

  诗经中有“蟋蟀在堂”,“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之诗句。蟋蟀又叫促织或蛐蛐,它的鸣声也是很好听的,而且有多种,声音各异。《帝京景物略》上说:“促织之别种三:肥大倍焉者,色泽如油,其声哟哟,曰油胡卢;其首大者,声梆梆,曰梆子头;锐喙者声笃笃,曰老米嘴。”在法国有一种蛐蛐,声闻七八里远,真是一种绝妙的音乐!

  昆虫中,鸣声最好听的,可能数蝈蝈了。如果把知了比作乐器中的长号,蛐蛐比作弹奏乐器,那蝈蝈就是提琴了。遗憾的是,这个优越的音乐家,在诗坛文苑里,却不经见。明末清初,有些骚人墨客作过几首咏蝈蝈的诗词,但大都注意它的“声声慢诉,似诉夜来寒乍”,读来令人酸楚。甚至连它的名称也没有正式建立,而且混乱不清。《帝京景物略》说聒聒儿就是络纬,而《辞海》以是聒聒儿是纺织娘,《虫荟》又说纺织娘是诗经上的莎鸡。《辞海》又说莎鸡就是络纬,是不同于聒聒儿而是带长翅的螽斯类。清人《广天籁集》则说蝈蝈“与络纬为夫妇,故又名络纬曰纺织娘。”这实是望文生意,以为既说是娘,必定是阴性。然而雌性的蝈蝈是不会鸣叫的。其实络纬、纺织,都是以其声似来命名的。名为纺织娘,不一定都是雌性的。如此这般,各执一说,真是错综凌乱,莫衷一是。因名寻物,按图索骥,蝈蝈儿、聒聒儿、叫哥哥,其音相近,应是一物。而纺织娘,顾名思义,其声如纺织,与蝈蝈声相差甚远,而与一种带长翅的小型绿色螽盆斯十分相似。络纬也是纺织的意思,当然是同一物。至于莎鸡,明说是一种莎草上的如小鸡的昆虫,可能兼指二者。

  《帝京景物略》对蝈蝈儿有一段很好的描写:“有虫便腹青色,以股跃,以短翼鸣,其声聒聒,昼而曝,斯鸣矣;夕而热,斯呜矣。秸笼悬之,饵以瓜瓤,以其声名之曰聒聒儿。” 不过阴雨天,蝈蝈儿声慢而沉,颇具哀思,可见还是有变化的。

  蝈蝈儿不但声音清脆嘹亮,而且色泽鲜艳,姿态优美,可说是独步虫界。就这样一种数量不多美好的天然乐器,有些农业学家还主张打杀消灭,只因为它吃点草叶。即使庄稼失去几片叶子,于收成绝无损失,何至残暴若此!何不想制作乐器,培养音乐队,花费巨万在所不惜,而为此区区,便消毁无比美好的天然音乐,岂非愚狂!今日平原上由于施农药,蝈蝈儿几乎绝迹了,那些吝啬的功利主义者,有何感想呢? !

  此外,属于地区性的安徽大黄蛉,鸣声清越高亮,非一般鸣虫所能,有人誉为“鸣虫之王”。

  

  咋一看来,天然音乐十分单调而简单,而音乐家的管弦乐、交响诗声势浩大,变幻无穷。说来奇怪,无论多好听的人间音乐,连听上几遍就烦腻了,你听名士伏尔泰对音乐演奏是怎么说的:“这些声音给人们半小时的娱乐;如果持续更长的时间,就要使人厌倦了。虽然没有人敢说,音乐在今天只是一种表示难能的艺术,然而到了末后,那只是难能的一点,也会不再叫人喜悦。”但是那看似单调的鸟语虫吟呢,你听了千百遍,总是觉得那么清新,绝无腻烦的时候,也许是越听越爱听。不见那养鸟的人爱鸟成癖吗?逮蛐蛐的人又年年重操旧业吗?人的音乐,大都是部分人欣赏,天然音乐雅俗共赏,人人爱听。

  自然界里的音乐,绝不是只有鸣禽秋虫二类,你看《诗经》中的“哟哟鹿鸣”,“雍雍鸣雁”,诗文中的“虎啸猿啼”、“犬吠马嘶”,以及羊声咩咩,猫声咪咪,牛声哞哞,鸡鸭鹅鸽,咯咯呀呀,昆虫扇翅,嗡嗡轰轰……甚至土中的蚯蚓,海中的鱼虾,都会发出个别的声响。所有这一切,构成了“大自然的交响乐”。世界上的噪音,都是人类的副产品,那么这些不太像音乐的自然音响对人类有什么作用呢?在1979年三月出版的哥伦比亚《走马灯》杂志上登出了一个新鲜有趣的题曰:《我们将成为聋子》,文中说:“噪音杀人,绝对的寂静也杀人!人脑既受不了噪音,也受不了绝对的寂静,看来只有在微弱的沙沙声中,人们才生活得好……小河潺潺流水声能医治精神病患……如果一个人在无声的密封舱中呆一小时,他就会发疯,三四小时的绝对寂静,足以使人失去理智。所以运当的音量环境,不应超过35分贝,也不应低于25分贝。”一个美国记者在撒哈拉大沙漠里感觉到了绝对的空虚,特别是声音的空虚,他说,一片树叶落在地上,就如打雷一般响。那是多么可怕呀!因此风声雨声,动物鸣叫声等混合起来,就给了我们一个适当的生活环境。

  音乐是人类高尚的娱乐,陶冶性情,有益情操。大自然的音乐,更是无代价的上主的恩赐,领受这恩惠的人,应当如圣咏作者发出这样的回声:

  “请歌唱谢恩诗称颂土主,

  请弹琴咏赞我们的天主!

  祂将食物赐给家畜,

  祂养育啼叫的鸦雏。” (咏14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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