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石桥步看桃花

我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盼望着这场桃花盛宴的来临。

石桥步的桃花在周边是出了名的好。自节气过了惊蛰，气温渐趋回升的那一刻起，人们便开始相约“去石桥步看桃花”，尽管花开时日还早，人们却一直这么等待着，等着等着，就忍不住往远方发个邀请：春天踏青，来石桥步看桃花吧。

石桥步看桃花，我曾去过两次，都是协会组织，和文友们同去的。不知是与花少了一份“刹那间心动”的缘分，还是自己的偏见，两次去，走在林间鹅卵石铺就的别致小径上，能不时遇见来来往往赏花的游人，间或还能听到文友面对粉嫩吟诗作文，不知怎地，每每这时，我的大脑就会在瞬间出现空白，不能思想，我甚至开始不屑花的灿烂和芬芳，以及她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我下意识地保持沉默，不去留意花蕊和花瓣的娇嫩，不说话，慢慢地走在人后，独自地想着自己的心思。记得那次在果林，一阵风过，花瓣如雪花般飘逸，不期然地，两片花瓣飘落到我张开的手掌心里，“桃花乱落如红雨”，身边有谁吟到这句时，我呆望着手心里的花瓣，却觉得她们有些矫情了，觉得她们犹如风尘女子，试图以妩媚的姿色来拢络人们的视线和怜爱，甚至觉得她与风花雪月有关，如此这般地浪漫，也不过是想掠取人们永远爱她的心罢了。

——事后，我又觉得自己对这些花儿过于苛刻了。

其实，每年初夏，在硕果累累的果园里，触手可摘那一枚枚的果子，自己都会悄悄地与果园有着来年春天的约定，可春天来临，满怀欣悦地赴约，真的将自己身置于“十里花果长廊”的花海，身置于众多慕名而来观花者的欢笑声中时，我又丧失了意念中的那份惬意，接踵而来的竟是莫名的落寞。

为此，我赌气般地错过一年的花季，远远地与她擦肩而过，视而不见，不去想她花开的娇羞和柔媚。可是，待到花谢后，我却又懊悔起自己的固执——明明是自己性情使然，却偏偏怨花的媚态。

因为工作关系，自去年寒冬起，我与石桥步多了接触。走在果园的环形道上，听果农说果园的昨天和今天，乃至未来的打算，这让我对与果园有关的人和事多了了解，知晓了果农对果树花开的期望，理解了这样的期望在果农心中的份量。那位果农家有六口人，她说两个读高中孩子的学习生活费用靠的就是这些果树。说这话时，她正在果林里忙碌。村长也说，花开和摘果时节，来观赏和摘果的游客多了，村里农家乐的生意便火了。

我朝树的枝头望望，花没开，但隐隐地能看到花苞了。一朵花儿一颗果，自离开那位妇人的那刻起，我便开始翘盼着花期的来临。

“再过一个星期，花就要开了。”当地人这样告诉我。一个星期后，我去了，花仍没开。“这倒春寒的天气，温度降了，花开还得过几天。”那个周末，雨天，我接到电话，那端说：“李花开了，桃花也快了。”我开始兴奋，也有些担忧，担心这样的风雨天气，容易造成花瓣凋谢，思忖着，待到天晴了再开才好，到那时，石桥步必将是花海一片，石桥步的春天，也定将在这片桃的粉、梨的白中走向盛夏、金秋……而我，也将会对她肃然起敬，不会再视她为风花雪月之物，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因我以往的漠然而恼怒，不知她能不能接纳我这颗满怀愧疚的赴约之心？

“来看桃花吧，全开了。”在我结束这篇文字时，我的手机正在响起。

去石桥步看桃花！——我的心开始雀跃，开始有些急不可待了……